盛琅有一盆极漂亮的垂丝海棠, 袅袅娜娜,如烟似雾。盛琅十分爱惜, 特意聘了园艺大师, 只为替她照料花木。
窗边这盆同盛琅那株系出一枝, 盛琅栽培了许久方才养活, 便忙不迭要蒲又崇带来给孔如琢。
孔如琢感动道:“母亲对我真好。我之前夸她那盆花种得好, 她那时说以后送我一盆, 没想到这么快就养好了。”
她肌肤雪白,眼下两痕淡淡黛色,便格外分明, 此刻言谈间, 也透着浓浓的倦意。
昨晚被汪树意外撞见之后, 视频立刻在网上引发热议。
孔如琢虽然没说什么, 却一早便赶去公司。
她除了拍戏, 一向懒怠, 这一次难得如此重视。
蒲又崇想起在网上看到的那些不堪入目的流言蜚语, 问她说:“事情处理得如何了?”
孔如琢不想和他说那么多, 随口回答说:“就那样。等过几天,热度自然就下去了。”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孔如琢如玉手指掩在唇上,小小打个哈欠, “我先去休息了。你要是出门, 记得走后门, 前面全是记者在那里蹲着。”
蒲又崇没说话。
逆着光,他狭长的眼睛半眯着,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带一点意味深长,似乎看穿了,她究竟在抗拒什么。
孔如琢侧开头去,避开他审视的目光,装作若无其事地上了楼。
这一觉睡得不算太好。
孔如琢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
梦到什么记不清了,只是感觉自己一直在向下坠落。
当她以为,坠落永远不会停止时。
她终于落入了一个怀中。
孔如琢疲倦地睁开眼睛,看到面前,蒲又崇正凝视着她。
屋内没有开灯,三层的遮光窗帘点光不透,唯有床边放着的手机,于黑暗中隐隐发出一点亮度。
他将她抱在怀中,狭长眼睛借着那一点光亮,如同黑曜石般熠熠生辉。
空调吞吐温热的气流,漂浮在宽敞的房间内,柔软的床榻将两人包裹,她的头靠在他的肩上,以一个依赖的姿态,依偎着他。
蒲又崇手臂环绕在她的腰间,孔如琢稍稍一动,他便收紧了一些,将她更深地禁锢在自己的胸口。
“醒了?”
孔如琢只觉得浑身都沉沉的,含糊地问:“我睡了多久?”
“八个小时。”
“这么久……”
他像是笑了一声,鼻尖埋在她的颈中:“做噩梦了?”
“为什么这么问。”
蒲又崇的指尖,慢而温柔地擦过她的眼睛。
“你一直在哭。”
孔如琢下意识摸了摸面颊,果然摸到了些微的潮湿。
蒲又崇又问:“梦到什么了?”
“不记得了。”
蒲又崇不语,孔如琢便下意识解释说:“真的没记住。”
腰上的手臂收得更紧,几乎勒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可这么一点儿禁锢般的触感,却让她有种从噩梦中醒过来的真实感。
所以她没有挣扎,听到他的声音,低沉地在耳边响起:“这个噩梦,和我有关吗?”
孔如琢忍不住笑了:“你怎么会这么想?”
“好像只有我,总是惹你生气。”
孔如琢狐疑道:“你怎么忽然这么有自知之明了?”
蒲又崇淡淡地笑了一声,抓着她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把玩:“今天早上,你的经纪人给我打电话了。”
他只说了一句话,孔如琢就立刻反应过来。
她从蒲又崇怀中直起身子,有些警觉地看着他:“他为什么会给你打电话?”
经纪人跟她很久,从她出道起,便一直为她保驾护航。
孔如琢知道自己任性,可经纪人任劳任怨,这么多年一直勤勤恳恳,无论她提出多过分的要求,都能替她做到。
她感激经纪人,也知道蒲又崇不会随意发号施令。
可这不代表经纪人就可以越过她,去询问蒲又崇的指示。
这几乎是她的逆鳞。
孔如琢皱紧眉头,伸手要去抓手机:“他是不是忘了,究竟谁在给他发工资?”
手腕被人从身后钳住,蒲又崇扼住她纤细的手腕。修长的指,抵在她柔软的手腕内侧,下面便是她正跳动着的脉搏。
一下一下,在他的注视中微微加快。
蒲又崇单手将她拉回怀中,冷似寒冰的指尖沿着她的手臂向上,撑开了她的五指,十指交扣一瞬,将她压在了身下。
床垫太软,两个人的重量叠在一起,要孔如琢分明地感知到,自己向下坠去。
心脏猛地收紧,她下意识收拢手指,和他紧紧交扣。
浓黑似墨的空气里,他们鼻尖抵着鼻尖。
连呼吸,都近在咫尺。
“你好像很讨厌我插手你的事情?”
冷冽霸道的广藿香气息弥漫过来,一如既往的熟悉,却又多了一丝冰霜般的冷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