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抬头看看,前方的人影已经离得很远了,他本能地想要求助,但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去麻烦别人。
腿上的疼痛很麻木,基本上已经没什么感觉了,但走起路来还是很不方便,一条腿总是使不上力气。雪地又很厚,每一脚踩下去都会深深地陷进雪里,再抬腿时好像把一辈子的力气用尽了。
好漫长啊......从来都没有走过这么远、这么累的路,累到连死亡好像都变成了一种幸福。
但还是......不能不走,不能停下,停下一次,可能这辈子就都结束了。
路过一具迈步行走状的尸体,他侧头淡淡地看了一眼,没有停顿,径直走了过去。
已经见过太多了。刚开始他还会吓得尖叫、呕吐,在长官的鞭打呵斥下才能爬起来积蓄行走。但是现在,他也已经习惯了。
爸爸妈妈去世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吗?
他模模糊糊的想着,身体摇摆。
"嘎吱!"
身边传来脚踩着雪地的声音。
难道还有人和他一样落在后面?
士兵心中泛起一层喜悦,他转头刚要看看是什么人,忽然见身边一个小小的雪堆猛地爆开来,一个红色的身影如猎豹一样从中扑了出来!
"嘭!"
他像是被巨象当胸撞了一下似的,整个人立刻飞了出去。那道红色的身影犹不罢休,合身扑跃而来,哐哐两拳砸在士兵的头上,隔着头盔都把他砸得晕了过去。
头盔"卡啦"一声裂开,露出一张过于稚嫩的脸。
亚莉克希亚先是急忙转头看看那边白马城远去的部队,见没有人回头关心这个落后的士兵,这才长出了一个口起。转头看看这个被她压在身下、身材魁梧但脸庞稚嫩的士兵,沉默片刻,抓住他的脚,把他拖走了。
身后留下一道长长的拖痕。但没过多久,夜晚的冷风吹着雪花飘过来,遮掩了这一路上所有的痕迹。
不远处的一个村庄里,混乱的尖叫和哀泣声也已经完全消失。村民们衣衫褴褛的尸体被直接抛在外面,而温暖的地下室里,白马城的士兵拥挤在一起,有的嘴里还含着半块饼子,就已经累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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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了毒。"
容远说着,手指如弹琴般的舞动,一缕缕星砂如烟雾一样从狄克的口鼻中飘出来,以往银白色的星砂此刻全都变成了褐绿色,隐隐似乎还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臭味。容远便没有将其回收,而是引导着它们飘到一旁的水盆里消散,不一会儿,水盆里的水就全都变成了墨绿色。
"容先生是医生真的是太好了,幸亏有您在,我们特战队这一次才不至于全军覆没。我真的是......非常感谢。"金发少女深深地鞠了一躬,发梢几乎碰到地面。
"你们是特战队?"容远问道。
"是。"
"听说你们只听命于城主府,是吗?"
"是。不过您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如果您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话,我想队长他们也是不会拒绝的。"
"这个吗?那就不一定了,话可别说得太满。"
容远没有给金发少女留下说辩驳的时间,也没有如她所请求的那样留下姓名和联系方式--不过这种小事对于特战队来说,应该并不难查到。他挥挥手,带着还没有完全驱除毒素的狄克和兰桃一起离开了。
没走多远,几人就看到了瓦斯卡斯。
他坐在一具无头尸体上,浑身上下都是血,气息却显得异常平和、空虚。
瓦斯卡斯半仰着头,看着上空,嘴唇微微翕动着,似乎在喃喃地说着什么。
眼睛映着雪地,隐隐有些湿润。
"瓦斯卡斯先生他......"兰桃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气氛,不敢上前,甚至连那具尸体好像都显得不那么可怕了。她只是忽然觉得很难过,很悲伤,好像有人把她的心脏从胸腔逃走一样空洞难受。
"他有一个女儿,被那个暗灵师害死了。"容远以为兰桃是觉得瓦斯卡斯太过凶残而感到害怕,解释道:"那女孩去世的时候,应该跟你现在差不多大。"
"难怪......"兰桃轻声道:"难怪瓦斯卡斯先生有时候看我的眼神......感觉很亲切......跟我父亲差不多。"
所以不管之前瓦斯卡斯怎么挑衅质疑她,她都并没有真的生气,反而有种在应付喝酒以后就开始胡闹的老爸的感觉。
"不要在他面前露出怜悯的表情。"容远一边走向瓦斯卡斯,一边最后叮嘱道:"他受不了这个。就像平时一样对待就可以了,偶尔发脾气也没关系。我知道他那个人有时候会显得很讨厌。"
"不会的。瓦斯卡斯先生是个好人,我知道的。就算表面很凶,其实还是在为我着想。我爸爸有时候也这样。"兰桃抿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