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床上偶尔传来的细小的动静证明屋内还有人在。
盛九真以为南荼生病了,又因床幔的阻挡,看不清南荼目前的情况,见无人回答,又稍微提高了些声音,再问了一句。
“您还好吗?可要卑职去请大夫来?”
他问完之后等了片刻。
被层层床幔遮挡的床上,终于传来了一声闷闷的:“不要。”
不知道是因为隔着床幔,还是因为屋子里看上去凉嗖嗖阴森森的,少年原本清亮的嗓音都透着股病恹恹的感觉。
与以往的活泼大为不同。
看来南大人是真的生病了!
盛九又将窗户推开了些,探了个脑袋进去,“南大人是哪里不舒服?”
“……”
南荼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心情不好,不想起床罢了,屋子里就陆陆续续来了这么多人。
对着绿阑的时候他尚且还有点耐心,但盛九一来,他就会想到沈寒轻。
差点就炸成了绒毛乱飞的兔兔球。
他生气地鼓了鼓腮帮子。
下一瞬,头顶噗的一声冒出了两只雪白柔软的兔子耳朵,身后的兔子尾巴也钻了出来,正随着他侧躺着的姿势而将薄薄的被子顶起了一个圆圆的形状。
陡然发生的变故令南荼一惊,还落了几根兔毛下来。
他控制不好情绪的时候是比较容易将耳朵和尾巴露出来,但他这次只不过是想到仙君气人的行径罢了,自觉也没有多么生气,就是心里不太舒坦。
结果耳朵和尾巴就……
南荼闭着眼,拉高了被子,整只兔兔都埋进了松软的被褥里,气呼呼喊了一句:
“浑身都不舒服!”
隔着被子和床幔,生气的情绪没能让盛九察觉,但“不舒服”三个字倒是被他听进了耳朵里。
不舒服也就罢了,怎么还浑身都不舒服?!
“您坚持一会儿!卑职这就去找大夫!”
南荼:“???”
心情不好而已,他若是不见到仙君,估计过两天就能自己调整好了,至于专门去找大夫吗?
盛九怎么说得他好像是出了什么大事,快要不行了?!
南荼无语地翻了个身,唰地拉开床幔:“你给我回来!不必去找!”
上一秒刚离开窗户的盛九,下一秒又将脑袋伸了进来。
“可是大人你不舒服啊。”
“不舒服是不舒服,世间有很多种不舒服,不是每一种不舒服都能让大夫治好的。”
“好啦,盛九你别再说了,想帮忙的话,就去跟陛下说一声,说我今日身体不适,去不了甘霖殿当值了。”
南荼边说边将自己往床幔里藏了藏,遮住头顶支棱起来的兔子耳朵。
盛九被南荼这一通“不舒服”绕晕了,本来就不太聪明的脑子更加不聪明了。
南荼说的那一大段话,他别的没记住,就记住了“大夫不能治”那几个字。
盛九心里咯噔一下,扶着窗扇的手一推,上半身使力,就这么挂在了窗沿上晃荡。
方才绿阑进来叫南荼起床的时候,担心他睡着睡着会渴,在床边的小几上留了壶温热的茶水才离开。
正巧南荼刚睁眼就跟他们说了好几句,确实有些渴了,瞎扯了一通应付完盛九,刚喝了口茶,就被他突然的奇葩操作惊了一瞬。
一不小心呛住了。
“咳、咳咳咳——”南荼忙放下茶杯,被呛得咳了好半天。
眼尾都咳出了泪花,竖直的兔耳朵也随着主人的咳嗽,颤颤巍巍地抖了抖。
从盛九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见少年苍白中透着潮红的脸,耳边也充斥着停不下来的咳嗽声。
一看就是生了大病!
“大人都病成了这样,卑职还是为您找个大夫来看看吧!”
盛九着急道,上半身往后一仰,就要再次从窗户翻出去。
南大人可不能出事啊!!!
南荼好不容易咳完了,又差点被他呛到。
……哪里生病了?!都说了不是那种不舒服了!
盛九都听到什么地方去了?怕不是他连续熬夜熬出了幻觉。
南荼忍不住道:“盛九,真的不用!我没事儿!反倒是你,快些回去休息休息,补个觉吧。”
话又扯回到了自己身上,盛九一愣,还以为南荼是讳疾忌医,只得先胡乱应下。
……南大人的情况这么严重,得让陛下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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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了一通也闹了一通,盛九终于走了。
南荼松了口气,又将床幔拉上了,重新倒回了宣软的被褥里。
少年仅着白色里衣,乌黑的长发睡得有些凌乱。
兔耳从发间探出,软乎乎地搭在了枕头上。
他刚闭上眼,窗户那儿又传来了几声很轻的“哒哒”声。
翡画小心地用鸟喙推开了窗户,从小缝里钻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