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座位到殿门这么一段短短的路,硬生生让各种杂物阻碍,被迫走出了两倍的距离。
这一晚上,严岫试图和南荼搭话皆以失败告终,还被呛了好几次。虽说他看得出来南荼不是故意的,但心中仍是郁闷。
只是惦记着两人的“同僚情”,眼神还是时不时往红衣少年身上瞄去。
严岫这一瞄就发现南荼喝得双颊通红还要离席,内心挣扎许久,还是不放心地跟了上去。
少年在前面走得摇摇摆摆,严岫的心也随着南荼走路的姿|势忽上忽下。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南荼早就发现自己身后跟了个小尾巴,只不过他以为严岫也是喝了酒想出来吹风的,并未因此停下脚步。
后来,走着走着,身后的小尾巴就不见了,他也没当回事。
……
严岫被沈寒轻拦了下来。
他压根就没注意到沈寒轻就在附近,直到看到了帝王的仪仗,才后知后觉地行礼。
年轻的帝王语气淡淡,脸上神色在明灭的烛光之下下看不分明,轻声道,“严卿,你这是要去哪儿?”
严岫也喝了酒,脑子有些转不过来,老实回答:“臣去找南荼,他好像喝醉了。”
沈寒轻惊讶:“朕竟不知,严卿还会医术?”
严岫总觉得这话有点阴阳怪气的:“……臣不会。”
“不会就回去吧。”
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给,严岫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赶回了宫宴。
沈寒轻一向不喜欢参加宴席,从宫宴上离开之后没多久,被他派去看着南荼的盛九就回来禀报,说看到南荼和严岫前后脚离了席,两人的关系似乎 ……还挺好。
先是和三省六部官员杯酒言欢,又是在一日之内就和探花打得火热,要出去说悄悄话。
沈寒轻脸色沉了沉。
“盛七。”
一道黑影悄然落下。
“你方才说,南荼往哪个方向去了?”
……
南荼顺着风吹来的方向,一路摸到了湖边。
湖面泛着粼粼银光,倒映着一轮圆月,在微风吹过时泛起阵阵涟漪。
湖边横着块被蹭得光滑无比的巨石,一看就是经常有人过来坐着。
南荼一撩衣袍,也坐下了。
石头冰冰凉凉的,散热性极好,南荼坐着坐着,干脆趴了上去,又把衣襟扯开了一些。
少年脸上泛着滚烫的潮热,眼神倒是依旧清明。
没想到宫里的果酿居然能上脸成这样,若他只是普通凡人,应当早就醉了吧。
散乱的红衣之下露出了大片莹白,南荼见左右无人,又在巨石上滚了一圈。
夜色渐深,吹了会儿风,南荼觉得差不多了,酒气也散了不少,便坐起身,准备回去。
正巧这时,湖里出现了一尾白金色的锦鲤。
锦鲤的个头很大,身体匀称修|长,是条漂亮鱼。
南荼眼睛一亮,又趴了回去,从储物袋里掏了一小块糕点出来,准备喂鱼。
稀碎的糕点沫儿被扔进了湖中,渐渐的,又有很多或是鲜红,或是红白的锦鲤冒了头,争先恐后地过来讨食。
“怎么都来啦?平日里没人喂你们吗?”
南荼笑道,再掏了块糕点,碎碎念道:“多吃点,长大些,我还没吃过宫里的锦鲤呢。”
缓缓靠近湖边的沉稳足音一顿。
沈寒轻停在南荼身后,沉默两秒,忍不住道:“……你要吃这个?”
“一尾清蒸,一尾红烧。”南荼舔了舔唇,安排得明明白白。
少年一双漂亮的杏眼里泛着灼人的光亮,“再来条烤的也成……”
说着说着,他一顿,感觉这声音有些熟悉,骤然转头:“陛下?”
夜色安静了一瞬。
南荼试探着道:“您也想来一条?”
沈寒轻:“……”
孟栾站在这对君臣身后直抹汗:宫里的锦鲤不能吃啊!南大人真是醉糊涂了!
沈寒轻揉揉眉心,“南荼,你醉了。”
“没呀。”
少年直起身,红衣凌乱,堪堪掩着一抹白,与皎皎月光相衬,更显冰肌玉骨。
纤细的锁骨上缀着颗小小的红痣,如雪中落梅。
沈寒轻别过眼,薄唇微动,正欲再说什么,就见少年忽然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地站在了石头上。
“陛下,臣真的没醉!”
沈寒轻隐隐感到一阵头疼:“别闹了,下来。”
“……是。”
南荼有些遗憾不能当场给仙君表演一段澄清一下,但也没有反驳。
只是从巨石上跳下来的时候不知踩到了什么,脚下打滑,身子一晃,往湖里歪去。
孟栾惊呼:“南大人!”
沈寒轻心弦提起,赶忙捞人。
只是手刚伸出去,南荼就在众人诧异的视线下,以一个诡异刁钻的角度,脚步一错,腰部使力,自己歪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