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祝为错睡足了,半闭着眼睛穿上了鞋,从屋中歪歪扭扭地出了门。
程绥晏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身回头,单薄的衣衫挂在她身上,并不保暖防风,他将自己的披风披到她身上。
“醒了?”
祝为错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刚从床上坐起来,她感觉一阵头晕,这下迎着风,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喷嚏,抖着声音,“好冷。”
“当心染了风寒,”程绥晏上前替他拢了拢披风,“饿了么?”
祝为错点了点头,在梦中她就饿了。
程绥晏唤浮生端了碗粥,温声道:“喝点粥垫垫肚子。”
祝为错听话地将白粥喝完,眯着眼睛长舒一口气,温热的白粥滑过肠胃,果然舒服多了。
程绥晏眼中浮现了些许笑意。
还没来得及说话,浮生十分顺手地将温热的汤药递了过去。
“公子郡主,你们记得喝药。”
两人:“……”
一阵沉默,生了病的两个人无人接话。
祝为错若无其事地就过了头,只当做没看见。
此时还不忘提醒他一句,“程大人记得喝药,我先进屋了。”
说完匆匆往屋里跑,生怕下一刻被人拽住。
程绥晏此时并不想喝,只是想起方才她的喷嚏,想来也是染了风寒。
他紧抿着唇接过浮生手中的两碗汤药,随着她进了屋。
微微挑了挑眉,“郡主,也要记得喝药。”
祝为错眨了眨一双星眸,十分无辜,“我又没生病喝什么药,该喝药的是你。”
程绥晏:“既然是大夫吩咐,郡主还应当按医嘱行事。”
“……”她不搭话。
屋中一阵安静,程绥晏与祝为错在对面坐着,企图哄道:“我与郡主一同喝,这样行么?”
“程大人您是病人,喝药天经地义,你喝你的,管我什么事,我不喝!”祝为错油盐不进。
两人僵持着,无奈祝为错昂首示意,“你先喝。”
程绥晏默了默,轻微打量了她两眼,随即抬头一饮而尽,“郡主,该你了。”
祝为错满意地看他喝下了药,十分幼稚地耍赖,“我又没说我要喝。”
对于喝药这件事,她十分有原则性,可谓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程绥晏见她如此,他被她气笑,“郡主,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你是君子,我是小人,行么。”她骄矜地扭过头,不上套。
“……”
“郡主当真不喝?”
“不喝!”
见她如此,连手中的药都要凉了,程绥晏收敛了笑意,也不说话,只面无表情地望着她。
起初云泽郡主还能有骨气地与他对视,直到他的眼神越发冷厉,隐隐带着审讯犯人之势,逼得她败退。
她实在拗不过,只能从他手中拿起药碗。
她本也想像他一样一口吞下,但是实在难以做到,只能一口一口抿着。
眉眼痛苦,像是在受什么极刑一般。
喝到最后,还剩一些,实在咽不下了,程绥晏没有让她喝完,接过碗,接着又不知怎么变出来个蜜饯藏在手中。
他伸手递到她眼前,但云泽郡主很想坚决地拒绝,只是舌中的苦味泛滥,最终还是扁着嘴接过,甜味在舌尖化开,冲淡了苦涩。
“郡主……”程绥晏见她面色好看了些才开口。
祝为错生气,不理他。
“郡主生气了?”他好笑地问道。
“没有, ”祝为错面无表情。
“既如此,郡主先好好休息,在下就不打扰了。”程绥晏说着当真要离门而出。
床边的女孩刚从床上起来,并不想休息,见他这态度,更生气了。
“你站住!”
程绥晏停下步子,转身。
云泽郡主握着拳头忍了忍,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我可以口是心非,但你不能视而不见。”她生气的样子多明显啊,偏偏这个人装作不知道。
程绥晏怔愣。
口是心非……
“程绥晏,你怎么不说话?”见他抿唇,祝为错忍不住提醒他。
他该不会是真的没看出来吧……
云泽郡主觉得误会了没面子正要撵人走,却听见程绥晏出声,“我没有视而不见。”
她无语,扯唇呵呵笑了两人开始撵人,“……我其实也没有口是心非,程绥晏你出去吧,记得关门,多谢。”
话落,程大人不仅没有离开,反而又走近了几步,沉声道:“郡主,其实我还有个表字。”
他不满意她对他的称呼。
“?”云泽郡主疑惑。
“又唤亦安。”他那深灰色的眸子此时笼罩着她。
“……那还挺好听的,”云泽郡主勉强接道。
她好像明白了程绥晏的意思,又好像没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