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淮安的目光落在她额头磕出的鲜血上, 微微蹙了蹙眉, “若是想要和离, 你可以请你的娘家出面, 或者找你们族长,不然去官府也行, 这种事情我管不了。”
“贵人,民妇……”
她的话还没说完, 不远处又跑来了一个老实巴交的汉子。
他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打量马车上的标志, 眼底飞速地闪过一丝阴霾, 又迅速掩去。
他飞速拉住了女人,故作一脸焦急, 好似来不及说她了似的, 立刻惶恐地跪下, 给马车上的傅淮安道歉讨饶。
“贵人恕罪!草民的婆娘她不是故意惊扰贵人的, 她脑子有点问题,时不时的发病, 草民刚刚去下田里干活,没想到她就跑出来了!草民这就带她回去, 看管好她,不让她再乱跑, 请贵人就饶了她一次吧!”
他的表情情真意切,憨厚的长相,更是让他的话好似更真切几分。
然而那女人在被他触碰的一瞬间,立刻就颤抖了起来,无法自控的哆嗦,像是避瘟疫一样避开了她,哆哆嗦嗦地大喊,“赵二狗,你别碰我!你放开我!我不回去!贵人救救我!我没有病,都是赵二狗乱说,求求……求求……救救我。”
“你这婆娘快点不要说了……”被叫做赵二狗的汉子,看自己只要靠近,女人就往后退,他露出了一个无奈又害怕的样子,他紧张的搓了搓手,连忙和傅淮安解释,“贵人莫怒,草民这就带她走,这就带……”
说完,他眼底极快的闪过一丝狠辣,然后又恢复了憨厚的模样,快速上去,想要按住女人。
“慢着!”一直坐在马车里的甄娴玉突然开口。
赵二狗一愣,顿在原地。
他低垂着头,表情有些不耐,忍不住在心中暗骂甄娴玉多管闲事。
但表面上,他却不敢反驳,只好停下来,故意露出了一个有些不解的表情。
他飞速地抬头看了甄娴玉一眼后,眼里下意识地浮现了一抹打量的神色。
是那种像是品评这块肉值多少钱一样。
令甄娴玉极其的不舒服。
她的脑子里飞速的想过了无数个念头,再看赵二狗,心里对他就多了几分猜测。
赵二狗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快速地垂下眼,两手恭敬地垂在身侧。
不管心里有多么不爽,但都始终表现的唯唯诺诺,像是一个胆小如鼠又老实的庄稼汉一样。
“夫、夫人……有什么吩咐?”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甄娴玉嘴角轻轻地翘起,“你说你们两个是夫妇?那她为什么那么怕你?”
赵二狗继续装出惶恐的样子,连忙为自己开脱,张嘴就胡说八道:“她以前撞破过脑子,人就不好了,时不时的会突然犯病,每次犯病了都不认人,觉得有人要害她……”
在胡编乱造这方面,甄娴玉可是行家。
看着眼前把她和傅淮安当傻子糊弄的狗东西,她嗤笑一声,故意问道:“哦?那你没害她?”
赵二狗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后退了一步,一脸惊愕。
他的头都快摇成拨浪鼓了,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夫人,草民家里穷,一把年纪了,好不容易掏空了家底才娶上了一个媳妇,哪里舍得伤害她!”
“你胡说!”那女人使劲咬牙,深吸了好几口气,顶着额头上的血迹勇敢地开口。
她的声音还在发抖,但她捏紧了手,努力让自己不那么害怕。
她拦住车的时候,已经是穷途末路了。
不过是咬牙拼了。
反正被抓回去也没有好下场,她若是不搏一搏她不甘心。
于是看见了马车上精致的标识,就一头撞了过去,逼停了贵人的马车。
原本她听到傅淮安的话的时候,心就凉了。
但她没想到就在她绝望之际,马车里居然传出来了一个年轻的夫人的声音。
仿佛天籁之音一样的问询,她忽然觉得看到了希望。
一般年轻夫人的心都比较软,她可能有救了。
然而,听着赵二狗那不要脸的话,她气得浑身发抖。
努力给自己加油,才鼓起了几分勇气看向甄娴玉,哽咽道:“夫人他骗你!民妇叫王春杏,是石头村的人,家里要给弟弟娶妻,就把民妇卖给了他,赵二狗前面有三个老婆,都是被他打死的,民妇……”
“夫人!草民冤枉!”王春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二狗给打断了,他紧张地搓了搓衣摆,有些粗笨地给自己解释,“这都是草民的婆娘自己幻想的,草民没有动过她一根手……”
甄娴玉忽然嗤的笑了出来,她的语气有些冷。
虽然赵二狗的表现其实没什么问题,但没有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