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云端说:“这附近有一家火锅店不错,就是有点辣,你能吃辣吗?”
贝铭赶紧说能。
褚云端像是跟他没话找话,看了一眼他买的书,问:“你打算考研?”
“对,我怕将来生了孩子就没精力再深造了,你反对吗?”贝铭回头看他的脸色。
褚云端摇摇头:“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就是别闲着就行。”
“为什么?”
“闲着闲着就废了。”褚云端打了个转向,在路边停下,说,“就这儿。”
贝铭怀疑他是在内涵他爸云斌,但没证据,只好哦了一声。
俩人吃饭吃到一半,贝铭正在絮絮叨叨跟人讲自己将来的人生规划的时候电话响了,那头是铭盛华,光听语气就知道他已经急出了一脑门子汗。
贝铭说:“你别急,你别急,出什么事了?”
“贝建国嫖昌被抓了,现在在看守所呢!”
贝铭无语,说:“他不是不跟男的干那事儿吗?嫖什么娼啊?不会真去肏母猪了吧?”
铭盛华没法儿跟儿子讲这些乌七八糟的龌龊事,说:“你别管,你直接过来就行了,刚刚他们给我打电话,说什么带证件交保释金签字,我弄不明白,你跟我一起去问问会不会留案底。”
贝铭气急:“你管他留不留案底呢,一把岁数了,留就留了呗。”
“我那是管他吗?我那是管你!他留案底不要紧,万一你将来考公务员政审耽误了呢?”
贝铭听见这话,又没音儿了,半晌说:“那你等会儿,我跟褚云端去家里接你。”
铭盛华一听褚云端在他旁边,急了:“云端在你旁边呢?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啊!”
贝铭知道他爸这是怕褚云端对他有意见,抬头看了一眼褚云端,后者正垂着眼夹菜,一副没什么表情的表情,遂对电话说:“没事,都是一家人,他知道了也没事。”
铭盛华无可奈何。
褚云端心里有没有微词贝铭也不知道,只是看样子应该不会表现出来。
贝铭知道他肯定已经听见电话了,也没再客气,直接问:“你跟我一块儿去还是先回家?”
褚云端一脸淡定,说:“我陪你一起吧。”
两人结账从火锅店出来,贝铭有点尴尬,褚云端却一副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云淡风轻地替他拉开车门,还安慰他:“说不定就是个误会,不然也不会刚进去就能保释。”
贝铭系上安全带,转头问:“你嫖过吗?”
褚云端愣了一下,停顿了一秒钟,才说:“年轻的时候被人带着去见识过一次,但什么都没做。”
贝铭觉得他停顿那一秒很可疑,问:“为什么什么都没做?”
褚云端说:“因为我是个直男。”
贝铭有点理不清这其中的逻辑,这群传说中的直男怎么都流连于同性服务的声色场所呢?
一直等他到了看守所才明白,关在里面的除了他爸,还有一群穿着清凉的鸭子,一个个长发及腰身姿窈窕,胸脯看着又绵又软白得晃眼,跟传说中的女人没什么区别,只有在强光下才能看到脸上些微露青的胡茬儿,他整个人看呆在那儿。
同样呆滞的还有旁边的褚云端,但褚云端不是因为鸭子,他眼睛直了一微秒之后就喊了声爸。
贝铭心想褚云端还挺牛逼,竟然一眼就认出他爸了,连他自己都还迷茫呢。很快他就发现他错了,褚云端这声爸叫的不是贝建国,而是他自己的亲爹褚学文。
贝铭又呆滞了,真他爹热闹。
铭盛华不愧是活了半个世纪的人,立刻说:“这不是巧了吗?”
办完手续从看守所出来的时候一行人都没说话,铭盛华嫌尴尬,带贝建国先走了。车上只剩下褚家父子三人,褚学文一上车就拿外套蒙住了自己的脑袋。
贝铭心想,他竟然还知道要脸。
褚云端却没放过他,停在那儿没开车,半晌问:“你每次加班都是干这个去了?”
褚学文没答话。
贝铭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心想这儿要是有个洞他立马就钻进去。
褚云端应该是那种特别不怕尴尬的人,继续问他爸:“多久了?”
贝铭感觉车厢里的空气都凝滞了,轻轻扣开车门打算下去透透气,被褚云端拦住:“外面挺冷的。”
贝铭:“我……我不冷,我热。”
他下了车还听见褚云端在里面审他爸:“我要是没来你今天打算怎么办?”
褚学文的声音在外套底下闷闷响起:“你差不多行了。”
褚云端说:“你回家打算怎么跟我爸说?”
半晌褚学文才开口:“你爸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俩以前都是互相保释,不让你知道而已。乖儿子,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