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从盐湖取来湖中的盐石在溶解蒸发后,还留下了些许残留的液体,在冷却后析出了明显不是食盐的晶体。这些晶体被竹伊妥善保存在一个罐子中,如今取出一小块来用热水溶解就是点豆腐的卤水了。
白花花的豆浆在锅中翻滚着些许泡沫,竹伊一手拿勺,另一只手中拿着盛有卤水的瓷碗向锅中倒去。勺子在卤水倒入锅中时不停地快速搅拌着,使得豆浆中的蛋白质都能充分接触卤水。下方的柴火被撤去,留下冒着热气的豆浆在锅中静静发生着变化。
随着时光的催化,锅中的豆浆逐渐凝结成块,如一小块小块的白絮浮沉在褪去乳白色的澄澈液体之间。方形的竹篓被放置在笼屉之上,内里铺上细腻些的麻布,等待着豆腐脑的倒入。
竹伊静静等待了一会儿,直到锅中的豆浆全部凝结,汤水变成微黄透明的卤水颜色。这时已经是豆腐脑的状态,竹伊指挥力气大些的族人将豆腐脑用陶瓷烧制的大勺全部舀入铺了一层麻布的方形竹篓之中,汤水很快透过麻布的缝隙漏出竹篓,留下白白嫩嫩的豆腐脑。
用麻布将豆腐脑彻底包裹起来,压上一块平整的石板,接下来就是等待豆腐成形了。竹伊担心第一次做成的豆腐会松散,又特意压上了一块大些的石头,一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冷风一阵阵袭来时,才将上方的石头与石板移开,小心地打开麻布,仔细查看豆腐的情况。
用卤水点出的豆腐相较石膏或是内酯点出的豆腐都要韧一些,没有那么嫩,内里细腻紧实,独有一番滋味。在豆香味之外,还有一股卤水特有的滋味,有人初吃可能会吃不惯,但这种北豆腐在煎炸或是炖汤时,味道更为醇香厚重,吃来别有一番风味。
做好的豆腐白白嫩嫩,表层因为压制时间过长而印上了麻布的纹路,方方正正地立在竹篓之中,沉默而厚重,仿若一座历经风雨的雪山,不声不响,却独有自己的一份坚守。
竹伊将豆腐从竹篓中小心地倒出到案板上,做出的豆腐并不多,大概也就够部落吃上一顿的分量。此时天色已经漆黑,竹伊找来一个大些的盆,装满凉水后放些盐,再将豆腐块放入冷水之中,放在宴会厅的桌子上,准备第二日再尝一尝味道。
这个方法是她前世同长辈学来的,还没有冰箱时,用这个办法保存豆腐,也可以保存上几日。不过最好的保存方法还是将豆腐用油煎了,撒上厚盐腌制起来。
说得竹伊有些想念臭豆腐和腐乳了。臭豆腐自然不是南方的那种黑色的臭豆腐,北方的臭豆腐指的多是青方,柔嫩绵润,用筷子一夹就会软软断开,露出青白色的内里来。最常吃的是王致和的臭豆腐,一块块青色的豆腐在卤水之中浮沉,一打开盖子,便是一股极臭的味道扑鼻而来,螺蛳粉都望尘莫及。
臭豆腐奇臭也奇香,细软鲜香。竹伊前世最爱的吃法是“馍夹”,馒头片切得薄厚适中,送入油锅中炸到焦黄酥脆,趁热在两片之中抹上一层薄薄的臭豆腐乳,炸馒头的香气便混着臭豆腐的臭香气息在屋中霸道地炸裂开来。
金灿灿的馍片之中是一抹青色,放入口中,油香混着谷物的香气在口中爆开之后,臭豆腐独有的异香紧随其上,在口中缠绵散开,为这层香气填上一把猛烈的柴火,将口中的香气彻底推向高潮。过分的咸意又恰到好处地中和了炸馒头片的油腻,留下鲜香滋味与嗅到的臭意在脑中碰撞,结合出令人念念不忘的美味体验。
打住打住!越想越馋的竹伊连忙收起了脑中乱七八糟的念头,将豆腐和豆渣妥善放置在宴会厅后,同族人打了个招呼,回到各自家中稍作洗漱后准备入睡。
冷清的月色轻轻扫落,再过几日温度就要降至结冰了,竹伊躺在厚重暖实的兽皮中,已经有些困意地想着接下来几日的安排,明日要带上大熊猫们把大白菜收了,再趁着湖面没有结冰带上会游泳的族人去摸一波莲藕。
接下来……她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接下来的事情收完白菜之后再说吧……
第二日早起,大熊猫们匆匆忙忙地吃完了早饭后,带上竹篓和竹筐,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一起,准备着冲向大白菜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