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烂梦(40)

“对,我是替朋友买的,我朋友当时坐在我车上,喝了酒,感觉随时要晕过去,”钟庆云瞥了我一眼,略带几分隐秘的探究和戏谑,“但他还记得要去的地方,还惦念着要买一枝玫瑰,我看他平时清冷孤傲得很,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那样。”

他琢磨着,顿了顿,“还挺新奇。”

桂望又说:“那天晚上雨很大。”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我在酒吧里滴酒未沾,就先碰到他,雨天打车不方便,只能顺手带上了,”钟庆云笑了笑,“他很明显是为情所困,我问他怎么了,他又支吾半天说不明白,我就问他要去哪,他报地址时倒清晰得很,但那又不是他家。”

“他住在东庄路,却报了西苑路的地址,”钟庆云明明是看着桂望,嘴里的话却分明像是在对我说的,“我猜他是要去见那个让他喝了这么多酒的人,但这涉及到隐私,我没问。”

桂望又拽了拽钟庆云的袖子,“你突然说这些做什么?都是你朋友的私事,别往外说了吧。”

“桂望,这哪是‘往外说’?”钟庆云将视线轻飘飘一移,稳稳落在我身上,“但是我带他出酒吧时,他钱包不小心掉了,面朝下摊开,我拿起来的时候——你猜我看到谁的照片了?”

我被他盯得有些无所适从,艰难地张了张嘴:“......我的?”

钟庆云和桂望,就像搁这儿唱双簧似的,你一言我一语,钟庆云片刻间就把话给说清楚了。

他没有明指,可一句句下来,我怎么可能意识不到,他口中说的那个所谓的朋友,就是宋西川。

钟庆云问我有没有收到过玫瑰,无非就是想侧面确认一下,我是不是宋西川钱包里夹着的照片上的人,但无论我说有或是没有,都挡不住他接下来倒水似的话语。

我不知道他和宋西川熟悉到怎样的程度,也不知道宋西川是否和他提起过何知这个人,但据宋西川那晚的种种表现来看,钟庆云也许是不爽自己的朋友受到如此的对待,又或是惊讶于到底是怎样的人会将宋西川逼成那样。

再者,他可能只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心里憋不住话。

“一张证件照,”钟庆云比了个大小,转眼又调侃道,“你刚刚说没有喜欢的人,所以宋西川果然是在单相思啊。”

“呃......”我撇开视线,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宋西川?”桂望倒是忍不住不开口,他转向我,用他自以为钟庆云听不到的音量轻声问,“何知,你前男友?”

我点了点头。

确实是他,不是重名,如假包换。

桂望恍然大悟:“你刚刚问我有没有见过宋西川,是想问这件事?”

我难为情地又点了点头。

“关系这么复杂,”桂望的声儿全被钟庆云听了去,他毫不留情地慨叹道,“哦,原来宋西川也不完全是单相思么。”

钟庆云的猜测和揣度让我禁不住皱眉,话还没过脑袋,就直接从嘴里蹦了出来:“这好像和你没关系。”

“确实没关系,”钟庆云从善如流,下巴微点,“我就是想知道,什么样的人能把宋西川迷得七荤八素——我该怎样评价他的眼光呢?”

“七荤八素,”我垂着眼,“也没那么夸张。”

钟庆云无非就是觉得我看上去平平无奇,身无特长,暗讽宋西川的眼光也就一般般。

其实我也想知道,是不是老天在我身上突装了爱情的磁铁,引得宋西川对我就像垂涎肉骨头的狗,转个不停。

钟庆云那晚估计从宋西川的表现里看出不少问题,可能在心里就杜撰了我这样一个勾着宋西川却又无情无义的形象。

他不了解我,他认识宋西川,在心里无论如何都会偏向宋西川,这我无话可说。

并且他问的问题,我也一样想知道。

最后桂望以到点了该吃饭了为由,叫住钟庆云,转头让我也早点去吃饭。

此时的花店着实让我待不下去,我点点头,带着那束包好的满天星径直走了出去,四五步后,站在街边掏出手机一看,我眼角便突突地起跳。

手机弹出九个未接来电和好几条短信,联系人无一不都是宋西川。

【何知,你人呢】

【在哪】

【怎么不接电话】

【你生气了吗】

【别生气】

【回来好不好】

车水马龙,灯光闪烁,鸣笛不断,繁忙的街道似乎只有我停在原地不动。

我狠狠吐出一口气。

为了享受宋西川不在身边的闲暇时刻,我没有即时回复电话和短信。

我知道他也许在内疚,在担心。可我突然觉得累了,什么也不想做。

脑子里一直回放钟庆云先前说的话,甚至想象力丰富地构建出那晚宋西川可怜兮兮的模样——他淋湿了自己,睫毛上挂着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发丝湿亮而黑,开门后便带着雨水的味道扑满我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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