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头发……
白温漆黑无光的瞳孔微微动了一下,身材矮小的她挤过人群,看到了蜷缩在地上的那道单薄身影,雪色的发丝散落一地,似是六七月份忽然飘雪。
粉雕玉琢的面容略显瘦削憔悴,面颊微微有些下瘪,脸颊上原本已经结痂的伤口被人恶劣的扣开了,似是不愿他脸上的伤就这么好了。
几缕仙气亦在这种无边无际的折l磨中当然无存。
与寻常人不同的浅灰色瞳孔染着火光,像是藏了一片可以焚烧掉世界一切的火海。
官兵轻“啧”了一声,身上带着微重的酒气,粗l暴地抓住奴隶雪白的头发,逼迫已是进气少、出气多的奴隶抬起头来,奴隶一张粉面玉容,要比村里的郎君模样都要俊俏,让人一时间看的入了身,若不是奴隶那头雪白的发丝太过妖冶,如同鬼魅邪祟再生一般,亦就不会无一人来问价了。
把奴隶扔到北方的荒凉之地,她是一个子都挣不到,前面的村落她亦挨个问了,但是皆因为奴隶发白灰瞳,又是上京流放的,无一人敢买下他。
官兵做买卖奴隶的事情好多年了,从中捞了不少钱,但是像白发奴隶这般难卖的还是头一个,即便奴隶这张脸长得像是高山雪莲,但卖不出去对于她来就什么都不是。
她粗粝的手掰过奴隶的下巴,展示给凑热闹的人看,她动作粗鲁,弄疼了奴隶她还全然不在意,她若是在意,奴隶的身上就不会有那么多鞭痕,甚至早已经发炎了,奴隶能够跟她一路到这里,并且活下来实属不易。
奴隶的后背血迹斑斑,破开了皮肉粘着衣衫,血腥味中还掺杂着些许腐烂的气味。
奴隶躲闪着官兵的手,似是不愿意被当成一件可以随意买卖的商品,毫无尊严的被人瞧来瞧去,但是他的这种挣扎不但对于官兵来说微不足道,根本起不到任何的作用,还成功的激怒了官兵。
官兵对他是拳打脚踢,还用上了别在腰间的鞭子。
奴隶不是第一次遭受这样的待遇了,他无力反抗,但是却知道怎样保护自己,他蜷缩起身子,像是一只笨拙的蜗牛觉得回到壳里就可以避开一切危险了。
本就脏乱不堪的衣衫又溅落下新的血污。
面对这惨无人道折l磨的画面,有人心存不忍的移开了时间,有人或者好奇或者兴致勃勃的看着,想着被枷锁拷住的奴隶可以突然变成大妖,如此这番奇景够他们吹嘘许久的了。
但无论如何,无一人想过要上前阻止一下。
他们为何要阻止?那奴隶会沦落至此,怕是他罪有应得,如若没有触犯律条,亦不会入奴籍,还要被流放到荒凉之地。
他们日子本就过的清苦,都没有人来可怜可怜他们,他们哪有本事去同情怜悯一个奴隶,何况这个奴隶长得妖里妖气的。
“抱歉,我过去一下……过去一下……”
有人听到沙哑的声音,下意识的给她让了一条道出来,白温得以从村民中间挤了出来,走到人高马大的官兵面前,费了一点时间,才从胸口已经袖口中将她全部的家当掏了出来。
“买……买他……”
官兵原本是押着不少奴隶北上去荒凉之地,可是这一路上,其他官兵分配到的奴隶都卖了出去,就她的这个白发奴隶没能卖出去,即便最后卖不掉,落到了她的手中,以这个奴隶现在奄奄一息的样子,怕是到不了荒凉之地就会死在半路上,既然如此,还不如由她杀了这个奴隶,亦省去这一来一回。
官兵原是不抱希望了,打打奴隶出出气,就等着奴隶咽气了,可是这个时候,从人堆里挤出了一个不算高,亦没有太矮的小村妇,只不过她面黄肌瘦,肩头略窄,略大的粗布衣衫挂在她的肩头,空空荡荡的,好似一阵风就能够把人给吹走。
她不屑的向下扯了扯眼角,“你……”
目光在白温手中的铜钱和银簪上微微扫过,态度愈发的不耐烦了。
“就这么点?还想要买奴隶?你当老娘我是好打发的?”
拥有一双浅灰色眼眸,却看不见的奴隶寻着白温的声音抬起了自己那张落有血痕的脸,如同恶兽般凶戾的对白温呲了呲牙。
少年不像是人,更像是披着人皮的凶兽,充满了野性,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那张如仙的皮囊。
“……”
官兵想起来了,这个奴隶之所以会这么难卖,不仅仅是他妖异的外貌,还有他怎么都驯服不了的性格,之前还有其他的官兵被奴隶咬伤了,幸亏着奴隶命硬,不然就被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