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砚之目不斜视,神色自若:“不想。”
不想你还在这里跟我废什么话?
很好,颜嫣决定干波大的。
她轻轻在谢砚之掌心挠了挠,嗓音甜得几乎能沁出蜜来:“是嘛?那你为何不敢看我?”
颜嫣看得很仔细,谢砚之这厮神色虽未变,指尖明显颤了颤。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颜嫣决定乘胜追击,继续发起进攻。
“怎么不说话了魔尊大人?”
“你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谢砚之出乎意料地没反驳,表情有些许迷茫。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对颜嫣究竟是种怎样的感情。
颜嫣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抑制不住地笑了起来,笑得眉眼弯弯,花枝乱颤。
谢砚之来之不易的好心情就这么被她笑走了。
他眉头微颦:“颜嫣。”
谢砚之很少连名带姓地唤她名字,这么做只有一个原因,他动怒了。
颜嫣又岂会放过这等好机会?仍在不知死活地刺激着他。
“怎么?生气了?那就杀我啊,同样的事你又不是没做过,杀一次和杀两次有什么区别?”
修长有力的手指捏住颜嫣下颌,一股不容置疑的强大力量迫使她抬头仰视谢砚之。
他眼中波澜不惊,越是恼火,嗓音越是轻柔:“阿颜,你可知,我对你的容忍有限度?”
压迫感翻天覆地涌来,犹如海啸一般。
纵使被谢砚之的威压逼出一身冷汗,颜嫣仍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谢砚之唇角微翘,从容不迫地说道:“你身上有蛊虫护体,是不怕死,可你在玄天宗认识的那几个人……”
余下的话根本不用他说,颜嫣已然知悉。
她通身气焰瞬间垮下来,像只耷拉着耳朵的小野猫,身上还在炸毛,却不得不选择屈服。
谢砚之轻轻拍了拍她脸颊:“乖一点,少折腾。”
却并无要继续逗留的打算,径直走了出去。
与谢砚之博弈这么久的颜嫣终于松了口气,不到半刻钟的时间里竟惊出了一身冷汗。
事已至此,她若还不信谢诀的话,那可真是个傻子。
谢砚之果然对她余情未了。
思及此,颜嫣目光一点一点变冷。
男人啊,果然都是贱骨头。
未过多久,又有婢子来敲门送点心。
木质托盘上盛放的,都是颜嫣从前最爱的糕点。
那八年间,她其实也与谢砚之闹过别扭。
可她太好哄了,只要谢砚之带她出去吃好吃的,她就什么都能忘。
颜嫣随手捻起一块点心尝了尝。
刚出锅的酥黄独该是何等滋味?
外层酥脆,入口清香,嚼起来有明显的坚果颗粒感,内里却软软糯糯,是熟芋头所特有的软绵滑嫩。
可现在,颜嫣什么滋味都尝不出来了,就像是在咀嚼一块沾满砂石的肥皂。
还有那碟浇盖着厚牛乳的樱桃酥山①又该是什么味道?
产自青州的小樱桃皮薄汁多,轻轻一抿,便能在舌尖炸开,唇齿留香岂是浪得虚名?
颜嫣一口接一口地往嘴里送樱桃酥山。
太久没吃了,她连樱桃酥山的味道都已回想不起来,满嘴冰凉,好似在嘴里塞了一捧又一捧的雪,除了冷,再也感受不到其他。
眼看樱桃酥山就要见底,颜嫣突然把小勺扔入碗中,一把掀翻桌椅。
神色麻木地喃喃自语:“没用了,再也哄不好了。”
·
谢诀来找颜嫣,已是半个时辰后的事。
他又换了副皮囊,这次是只毛茸茸的大尾巴猫,慵懒地趴在窗上,直勾勾地盯着颜嫣看。
颜嫣白眼一翻:“少用这种恶心的眼神来看我。”
许是知道谢砚之一时半会儿不会过来的缘故,他笑着与颜嫣开起了玩笑。
一只白白胖胖的大尾巴猫双目含情,呈西子捧心状:“你可真是一如既往地不解风情,竟看不透我的心思。”
颜嫣懒得和他再拉扯下去,把话敞开了说:“少装了,除了自己,你谁都不爱。”
起先,受原文影响,颜嫣还真以为他喜欢柳南歌来着。
看到他嘴上说着喜欢自己,却又毫无负担地利用自己,颜嫣就已明白,他的喜欢不值一文。
就好比方才,他明明可以找别的机会给池川白塞玉简,偏要选在谢砚之眼皮子底下行事,目的是什么,颜嫣还能不知道?
不过是想知道谢砚之对她的容忍度有多高罢了。
五十年前那次亦如此,在谢砚之面前毫不避讳地展示他的“爱意”,根本就没把她的生死放心上。
谢诀对柳南歌和她或许是感兴趣的。
但在绝对的利益面前,很明显,她们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