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形象高大的辅尊她就真的只是回家了。到家门口后,辅尊才下马就问始料未及慌慌忙忙出来迎接的封亮:“夫人呢?”
肉鼻子肉眼的小年轻真的没想到他家主人会这个时候回家来,脸上聚着百种疑惑,说:“夫人在家,应该还在园子,夫人下午都在钓鱼。侯爷是下差了?”
“是呀,下差了。”他家侯爷扔了马鞭子过来,常年平静沉稳的音容具是轻快,一步两级台阶跑进家门去,兴冲冲的。
侯爷这是在高兴什么呢?封亮跟着后头进门,抓抓脑袋疑惑不解,侯爷昨日夜里回来是分明还心情特别不好来的,今日莫不是什么缠人的复杂案子破了?想到这里,封亮又自己摇头否认,近来没听说有什么大案要案啊。
随侯府前身是宣宗朝某位亲王府邸,褚放封侯立府至今五年时间,因她一年到头在家里实在待不了几天,府里仆从下人所有的加起来也才五六十口,是故府里常有人活动的地方占不到侯府五份之二,后府园子里,周素芜在池边钓鱼几乎是钓的都是野鱼。
褚放一路行过长势茂盛且随意的诸般花木树植,才走近过来就看见一只巴掌大的长毛花奶猫和一条俩巴掌大的胖小狗在草地上摔打玩耍。
瞧得出来,胖小狗把小奶猫滚来滚去要和小猫玩,但是小猫由于自身太小,被胖小狗吓得露出奶乎乎的锋利指甲以及那小却尖锐的奶牙,冲着不知发生何事一心只想玩耍的胖小狗又抓又咬。
不知怎么的,看着那俩猫狗,褚放想起了昨日夜里的周素芜和自己,周素芜咬起人来也真不是轻的,她左上臂处现在还隐隐发疼呢。
“钓几条?”褚放路过滚在一起打架的小猫小狗走过来,顺脚把俩小家伙拨得个个原地滚两滚,导致猫狗一脸两脸懵地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
没整明白发生啥事后,脑袋上顶着碎草叶子的胖小狗又摇着尾巴热乎乎奔过来找小奶猫玩耍,褚放拉过来把马扎坐在周素芜身边低头去看水桶里的战利品。
呃,空空如也。
遮着帷帽的人懒洋洋转头看过来,靠在小椅子里懒洋洋且颓丧着说:“晚上我们喝鱼汤吧。”
褚放被随侯夫人这副有气无力的挫败模样逗笑,语气轻快说:“喝,喝千喜居的鱼汤如何?”
树荫下的周素芜抬抬手中鱼竿,钓一下午颗粒无收的委屈涌上心头,泫然欲泣说:“不要,我就想喝咱们家的鱼汤。”
“喝自家鱼汤啊,好办,”随侯一言不合就开始脱外袍,鞋袜也脱了,裤腿挽上去露出白花花修长劲瘦的腿,豪气冲天说:“待我下去捉几条上来就是,莫伤心。”
话音才落,人就转身下了池子另一边的小石潭。疏于打理的小石潭清澈见底,一如书中文章所记,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日光下澈,影布石上,佁然不动,待褚放轻轻下水,众鱼惊尔远逝,往来翕忽,似与褚放逗乐。
“那边有渔网兜子,过来一起捞啊,”一条肥鱼从手中溜走,扑腾间溅褚放一脸水,这厮笑着冲岸上招手:“下来不下来?”
疲惫至今未退的人根本不想动好不好,看着那精神满满不怕晒的家伙在水里笨手笨脚又扑腾的欢,周素芜简直恨不能给她一头按水里,更哪里会去帮忙捞鱼,抱起胳膊哼一声说:“不,下!”
暮饭当然熬了鱼汤,以褚放滑倒十来回摔得满身湿漉漉为代价,捉住两条半大不小却肥屯屯的鱼给媳妇熬来鲜美鱼汤。
饭后时间还早,褚放难得想和周素芜一起出门去夜市玩,周素芜还是累的不行,半闭着眼睛回去就要睡,褚放自然放弃去夜市陪着回屋睡觉,这时甚至天光尚未全黑,不过才戌正刚过。
若两人都没记错,这是成亲后褚放第一次公务有稍闲时候,她按时下差回家来,既没跑出去和文人相士吃酒论诗,也没跑出去和谁家纨绔划拳斗狗,就是待在家里,捉鱼,下厨,陪陪亲眷喂猫逗狗,别无庶务。
周素芜这次睡觉是躺在她觉得比较凉快的床外侧,明明困的睁不开眼,但是腰腹酸涨疼得她睡不着,强行睡半天愣是又困又睡不着,她抬起一条腿搭在褚放身上,懒散说:“睡没。”
“没有。”褚放枕着胳膊躺在里面,晃了晃被周素芜腿搭着的腿。
周素芜闭着眼睛说:“我肚子疼,腰也酸,你给我揉揉吧。”
“好。”褚放侧起身躺,低沉平缓的声音就响在身边,蛊惑人心。
周素芜闭着眼,一只很大的手贴上她肚子,隔着薄薄衣衫,对方手心干燥温热,不轻不重揉着她肚子没多久她就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