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夏天那么热,可以穿短袖短裤,也没有冬天那么冷,可以一觉睡好久。
阿言说,她生的地方冬天会下雪,厚厚的积雪踩上去会陷进去一个脚印。
我说很羡慕,我从小就生在了这个城市,这里既不靠近北方也不算南方,冬天并不会下雪。
上一次看到雪还是我五岁的时候。
我问阿言,这个冬天好冷,会下雪吗?
阿言说应该不会,都快一月了。
我也不知道。
但我喜欢下雪。
我经常去阿言家,她家就她一个人,她是因为家里工作繁忙,迫不得已把她送到这里来读书的。
她很自由。
我好像身上有枷锁一般,我逃离不出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
我很少会在她家过夜,只有一次。
我又被赶出来了。
我那个什么狗、日的弟弟放假了,到这边来过新年。
我真的很讨厌他,在他第N次进我房间被我拎出来后我被赶出来了。
没什么原因,只因为他们偏爱他。
我好累啊,我哭不出来了。
阿言仿佛有预感一样,下楼了,她把我带回了家,我们高三也放假了,第二天也不用上学。
我身上穿的很薄,本来屋子里是开了暖气的,但不是因为我开的。
对于他们来说为了我开个暖气不值得。
我曾经也怀疑过,他们为什么要带我回家,他们跟我就是或许是诛九族才会带上的亲戚,为什么要带我离开爱我的人。
明明按照爱我的人的养法我会很自信很开朗的,绝不是现在这样胆小又懦弱。
但他们好像并不这么觉得。
他们认为是他们将我带出泥潭的。
他们是拯救我的人。
可是我好痛,我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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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言洗完澡就睡觉了,我侧躺在她的身边。
生前的我很喜欢挨着她,她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
一夜过去,阿言早上七点就起床了,我是鬼魂,不会睡觉,但还是陪着她躺了一宿。
阿言随意的背了个包就出门了,下楼开车去了机场。
去往A市的航班要好几个小时,我飘的比她高一些,但是我好像看见宋惗了。
也不奇怪。
时间过得很快,阿言下了飞机后就去了之前她在这里上高中时的住所,本来是临时租的,后来这间房子就被已经毕业的阿言买下了。
那件屋子在阿言没有居住后屋主也没有去查看过,在被买下之后阿言放了很多关于我的东西在屋子里。
我曾经折过的千纸鹤,送给她的一罐星星,我写出的一本小说,织过但没织完的围巾。
阿言在之前我和她躺过的那张床上趴了一会就转身想走了。
一阵风吹过,阳台上的风铃响了,阿言闻声转头看过去。
阿言,我看见你脸上的泪痕了。
她随手擦拭了一下眼角。
阿言开车去了墓园,这墓园依山而建,要走很久的上坡路才能进去,即使进去了要到我的墓碑前也要走很高的楼梯。
阿言没有买菊花,而是买了很大一捧红玫瑰。
很明智的选择,我讨厌菊花,真的很讨厌。
我俗气,就是喜欢开的热烈的红玫瑰。
很美,不是么?
阿言走了很久的路才到我的墓碑前,她将红玫瑰摆在我的墓碑上。
那张遗照不是黑白的,是阿言后来特地为我粘上去的。
那是我学生时期的一张与同学的合照。
我很喜欢这张照片,这张照片的我看起来没有那么疲惫。
阿言专门将我的那一部分截下来贴在该属于遗照的地方。
阿言为我点了三根蜡烛,烛火在风中摇曳这,好像随时要熄灭。
我看见了宋惗。
她的亲戚也在这里么?
她拂开了墓碑上的落叶,点燃了香烛。
阿言看见了她,但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宋惗也看见了她,她走了过来,看清了墓碑上的我。
她站在那良久,一会后才开口问道:“这就是你的爱人么?她很漂亮。”
我自认只是五官协调长的一般,放在这两人面前更是没法比。
但是我听了也挺高兴,谁不喜欢被美女姐姐夸呢?
宋惗看向了阿言,斟酌了一下才缓缓开口道:“你放不下她,是吗?”
阿言沉默地点了点头,而后过了很久才看向她:“她死了好久了。”
得,这答的牛头不对马嘴。
宋惗向前走了一步捧起阿言的脸,郑重地开口:“梓言,我还是想跟你说一遍,我喜欢你,我不在乎你的过往,大不了我们一起将她遗忘掉。”
阿言的手捏住了宋惗的手腕,还是没有甩开她的手:“如果我忘了她,那世界上就没有人记得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