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可以忘记我,开启新的生活。
但我终将死去。
我看着阿言冷静地看了一遍,有打了电话给我的母亲。
没有几声电话接通了,那边喂了一声,但是阿言打断了。
“阿姨,黄梦死了。”
对方是长久的沉默,随后才缓慢的开口:“不可能,妹妹,把手机还给黄梦好吗?”
“阿姨,黄梦死了,昨天晚上跳的楼,已经确认无生命特征了,需要直系亲属去开死亡证明,注销身份证。”阿言冷静的阐述着,但声音却稍微柔和了一点。
“好……好,我和她父亲马上回来。”
电话被挂断了。
阿言去到了医院,她取来了我身上穿着的白色裙子,回来便将她泡在了热水里揉搓。
她没有干过什么家务,做这些事生疏极了。
血渍是极难洗掉的,最后那件衣裳上都有淡淡的印记。
阿言有些脱力,捏着衣服的手缓缓松开。
很累是吧,阿言。
她将衣裳晾起,我感觉她真的好难过。
我也是。
对不起阿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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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晕晕乎乎睡了一遭。
时间过得太快了,眨眼便是第二年春天。
乐梓言向宋惗求了婚。
宋惗答应了。
很幸福不是吗?
可能是乐梓言不愿再等待了吧,她等过太久了,这次爱人就在她面前,她没有再松手了。
她们真的很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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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母亲回来了。
她好像也很难过,她在流泪,我的父亲到时没什么表情。
他们找到了阿言,她带他们去看了我的遗体。
我的母亲是真的很难过的。
入殓师已经替我擦去了身上和脸上的血渍,将我的肋骨摆放回该有的位置,我现在除了皮肤苍白了不少,整个人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一样。
我身上是阿言暂时在医院找来的病号服,她在他们面前替我换上了这件衣裳。
我母亲早就在我的屋里找到了那封遗书,也翻看过了,她好像默认了我想要远离他们的决心。
第二天,我化成了一坛子的灰烬。
他们为我举办了葬礼,来的人不少,但也不多。
我经常提起来的那几位朋友也被邀请来了,她们脸上看着也是很难过的。
说是葬礼其实就是吃一次饭,宣告我的死亡。
我的双亲真的好难过。
我可能是突然忘了,他们其实很爱我,但他们从来没有聆听过我内心的风。
可是他们真的很爱我。
我曾在他们身上得到过我从未幻想过的拥抱,那是人的体温和热度,也是我无法窥探的理想。
我只是忘了,我们很容易发生矛盾的。
他们不会那么生气的。
我太狠心了。
我看到了他们。
他们其实是我远一点的亲戚,但是据他们的口中所说,是他们养活了我,是我该报答他们。
我不理解。
我对于他们的称呼一直都是爷爷奶奶,从我有记忆开始就是了。
在开始十一年我确实过的不错。
可能在他们口中是吧。
他们从来不把我腿上遗留的疤痕,手上残留的青紫当回事。
可我从来没有因为这个恨过他们。
翻转是在2021年11月份。
我那个所谓的弟弟出生。
那是我命运的转折,转到了谷底。
最开始我只是没来由的难过,我其实根本不会在意这种难过。
后来我会毫无征兆的哭,不是嚎啕大哭,是默默的流泪。
看到他们全部全部围着他我会流泪,看见属于我的称呼出现在他身上我会流泪。
我从未告诉任何人,我好难过。
我总是嘴硬说我讨厌他们,可我好像比任何人都爱他们。
他们不知道,他们不爱我了。
他们总以为能瞒过所有人,其实眼睛会说话的。
阿言在边上看着这一切,她看见了多少人在笑,又有多少人在哭。
她看见了那一家人,甚至是笑着面对我的死亡。
后来,我的母亲带着她去了那个屋子里,拿走了许多属于我的东西。
我的母亲说,她这次尊重我的选择。
有我曾经织过但没织完的围巾,在我午夜犯病的时候颤着手折出的千纸鹤,不知道失败丢弃了多少个的一罐纸星星,一本我几年前写的小说。
没有多少,但是阿言说够了。
她一并带走的还有我的骨灰。
所以墓地的那块坟地一直都是空的。
那天晚上阿言尝试着将那围巾织完,但是她找了很多教程始终找不到我织的那种。
“阿梦,好难啊。”
这是她这一天说的第二句话,声音沙哑,我从未听过。
我好像做错了。
阿言睡后我又看见了白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