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润抿了抿唇,脑子里突然浮现萧长恒拿着折子对自己的孩子说:“你以后是一朝天子,岂能只做一份功课,写十份,寅时前呈上来。”
若是个女儿……
他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写十份功课!
自己生的娇娇宝贝,定是要自己捧在手心里养的。
哪能还没出生,就背负这么大的压力。
李润闭了闭眼,扶上萧长恒的肩:“长恒,我觉得你的想法有问题。”
萧长恒:“嗯?”
“我们不能给孩子这么大压力,若是执意要他/她登基,那也是要咱们守着的。”
李润正经道:“做父父的,还是要陪着孩子成长才是。”
萧长恒点头,不否认李润的想法:“那润儿愿意留在宫里?”
李润蹙眉,他上一辈子忙忙碌碌在就习惯了,他是怕萧长恒不喜欢,为了他一辈子活的不自在。
李润没回,反问萧长恒:“你呢,可愿意为了我们的孩子,一心放在大晟,放在这方寸之间?”
萧长恒沉思,将李润揽在怀里:“与我而言,只要你陪着,哪里都是世外桃源。”
两人在内殿谈心谈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商定好了他们育儿大计。
酉时,福宁殿外的看守多了起来,见春也从宫里的院子里回到了殿内,喜德海一直守着李润,郁子音也奉命留在李润身边。
不足一个时辰,宫外便传来刺耳的铁骑声和厮杀声,李润在内殿抄写经书,心神不宁。
见春守着李润,见人忧愁,便一直开导,拿着几个给还没出生的小宝宝准备的玩具,和李润聊天。
李润无心他事,太阳穴突突的跳。
就在见春单向输出的时候,郁子音从外殿进来,一身银甲映在烛火前,明明暗暗间,她走到李润面前,行了礼。
“公子,陛下召见,属下跟您一起过去,您身子若是不便,属下便自己回去复命。”
李润停笔,抚上自己的小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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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出福宁殿,便可看见平日里安静的宫里此时格外喧闹,不少身着铁甲的官兵和宫里的羽林卫拼打,走到政和殿前不远处,清晰可闻血腥味儿。
李润步行疾走,随着一众银甲暗卫走到金武门的时候,只见城门前堆积了不少的东厂官服人的尸体。
萧桓和温习清双双被御林军拿下,城楼下死伤无数。
李润蹙眉,喊道:“温大人!”
“太子殿下!”
温习清笑着同他点头,萧桓则两眼发红。
“本官无碍,李大人快去。”
李润点头,又见不远处的御林军压着数名铁甲军伏下,显然这一仗已经结束。
上了城楼,边都是宫里的银甲护卫,萧长恒一尘不染的站在城楼前,身边数百侍手持长枪围着一人。
李润走近了,才看清,众人围着的就是东厂都督,尉迟尽忠。
而尉迟尽忠手里抱着包裹竟是一名幼儿!
李润上前,郁子音便十分警惕,直到李润平安的走到萧长恒面前。
李润蹙眉,看着眼前被众人围着的尉迟尽忠,称了一声:“尉迟大人。”
围在众人中年的人,一身官服已经染满了血污,只有怀中的幼儿还安然无恙,看起来还在睡熟。
尉迟尽忠已经是不惑之年,平日里精致的盘发也散开来,白须随着城楼上的晚风飘,浊目迸发着锐利的光看着李润:“李大人。”
萧长恒没想到李润会来,但他知道李润肯定会过来,所以他还是下了令。
看着面前死前话还多人,萧长恒心里有些烦躁,主动将李润护在身前,抚上他的背:“润儿若不舒服,便先回去,这里已经安置妥当,东厂的人都已伏诛。”
这时候,抱着幼儿的尉迟尽忠怒声道:“李大人,老臣有话要说。”
李润扣上了萧长恒的手,示意他放心:“我不过去,就他这么说。”
萧长恒点头。
李润正声:“尉迟尽忠,你输了。”
“臣甘愿认输。”说罢,男人狂笑两声:“只是谁又赢了?”
“东厂的私兵打不过陛下手里的御林军,可是若想掀起一阵兵变又如何不是轻而易举。”男人看着李润,将手里的幼儿做呈上的姿势:“李大人说的对,以百人性命相博,不值。”
“臣一生作恶无数,野心勃勃,如今这个下场,也不做辩驳,只是臣到死才想明白,有些事情强求不来,”他道:“稚子无辜,臣愿用东厂的军令牌换身后百人性命,只愿李大人和陛下宽宏大量,放无罪之人一条生路。”
萧长恒沉声:“猖狂。”
“如今东厂的私兵已在兰楼的骑兵视野之下,你又如何掀起波涛?”
被围着的男人闻言,目光一片呆滞,捧着幼子的手开始颤抖,白须紧蹙,死死凝视着众人之上的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