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洲苦笑了一声,等会儿他看到他这一身的伤,会……心疼吧。
可他第一次出门,就是在……新婚之夜来找他,他不准和他生气,心疼他一下好了。
陆长洲缓了一阵儿,才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直到看到站在院子里月色之下,依旧一身喜服的男人。
陆长洲的脚步便有些快,心跳也有些快,他想快些走到他身边。
而许茗绥敏锐的听到动静,看到那暗色之中的人影,他甚至没有多想,几乎本能的飞奔而去,眸光都是惊喜和难以压制的悸动。
“少爷?!”
陆长洲不敢说话,他怕他一开口,那胸口的血,便能吐出来,今晚是新婚之夜,他不想用他的血染了他的红衣。
陆长洲紧紧地抱住许茗绥,眼泪便掉了下来,整个人一下子完全松软在他怀里,晕了过去。
许茗绥一惊,赶紧将人打横抱起来,直接进了新房。
油灯之下,他才知道他的少爷要有多痛苦才走到他的身边。
许茗绥的心直接碎裂成片,疼的无法呼吸。
陆长洲只是一时晕了过去,许茗绥将他放在床上时,他便清醒了过来。
陆长洲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一身喜服的许茗绥弯眸一笑,“先生……穿喜服的样子……很好看……”
许茗绥心头一酸,伸手手心贴着陆长洲的脸,“少爷,你怎么来了?”
陆长洲很喜欢的在他手心蹭了蹭,“你成亲了……我想来看看……”
陆长洲的头上簪着红花,系着红色的头绳,他也算和他成过亲了。
许茗绥心疼的不行,“我想等过了子时,便去找你。”
陆长洲闭着眼睛乖乖的继续蹭着许茗绥的手心,又睁开双眸,那是半点儿不掩饰的柔情蜜意,波光流转,让人完全移不开视线的情阿临温柔。
“我来了。”
那骨子里透着的病弱娇气,生生让许茗绥心头一颤,任由陆长洲那般缱绻的蹭着他的手心。
小少爷的身子,有些凉,却又让人觉得炙热滚烫。
许茗绥克制着那生理的异动,耳廓都染了几分绯色。
“少爷,你身上都是伤,先上药。”
许茗绥的语气里,都透着几分心疼他的颤音。
陆长洲这才反应过来,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坐了起来,扯着胸口腥甜气,疼的很,却又再次咽了回去,但这怎么都比不上自己的心疼。
“等……等一下……”
“你背上的伤……”
许茗绥轻轻理过陆长洲耳边的乱了发丝,“无事,不用担心。”
陆长洲很认真的盯着他,“除非……你先给我看……”
“你不想让我一直疼下去的话,就脱掉喜服,给我……看看你背上的伤……”
许茗绥无法拒绝陆长洲,只好脱下了身上的喜服,但每脱下一件,陆长洲就能看到上面浸出的血渍越多。
就连红色的里衣都和缠在身上的止血带贴在了一起。
陆长洲没忍住,眼泪一颗一颗的止不住的往下掉,喉咙好不容易咽下去的血,因为情绪突然的波动,生生从嘴角溢了出来。
许茗绥惊的心跳都好似在一瞬间停止了。
“阿临!”
陆长洲平静的擦掉嘴角的血渍,脸色苍白而无力的贴着许茗绥的手心,看着他苦笑了一声。
“对……对不起……还是让你看到我……这个样子了……”
陆长洲的气息太弱了,连眼皮都是沉的,嘴角的些许血渍,偏偏又让他透着几分极致的死亡美感来。
许茗绥皱着眉,“我……我去找药!”
陆长洲拽住了许茗绥的手,“别走……今晚一直待在我身边好不好……”
许茗绥忍住想要哭出来的痛苦,“好……先……先上药……”
陆长洲便乖乖的躺下来,任由许茗绥给他身上,手上的伤上药。
“对不起……”
许茗绥不敢和陆长洲对视,他怕他会忍不住,上药的手都是颤抖的。
“阿母……不应该用家法……打你的……她不能……这么做……”
许茗绥勉强让自己平静的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来,“少爷也说了是家法……说不定少爷的阿母已经认同了我的身份呢?她很爱少爷,她只是用另外一种方式,在保护少爷。是我先勾引的少爷,所以我心甘情愿承受这一顿打……”
陆长洲虚弱的眸光里都是心疼,“一辈子……都会留下伤疤的……”
许茗绥已经给陆长洲上完药了,便俯下身温柔的吻了一下陆长洲的额头。
“可是这是我爱少爷的证明,一辈子都不要消散才好。”
陆长洲眸光泪意涌动,这个男人总是这么温柔,总是对他……很好。
陆长洲的气息恢复了一些,便慢慢坐了起来,“你趴下……我给你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