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想起小半年前,他于隔墙听到了宁景和宁何氏“图谋”的话——夫郎性子纯良,最是好哄不过,只需假装对他好,他自然会自己交出嫁妆。
那之后,他一直提心吊胆,有一段时间甚至做梦梦到嫁妆被宁景母子哄走,他们霎时就变了一副面孔,对他非打即骂,宁景温柔的模样也瞬间换了嘴脸,冷笑讥讽的看着他。
若说以前嫁妆对柳静秋而言只是一些银子和首饰,之后就变成了护身符,让他心安的存在。
现在,他终是决定把这份心安交给宁景,他不想让宁景自毁前程。
宁景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也不想再隐瞒了,他道:“夫郎,我不能科举,我被学院赶出来了。”
空气瞬间凝固。
“怎会……这样?”柳静秋万万想不到其中还有这个隐情,他摇摇头,道:“为何会被逐出学院?发生了什么?何时发生的?”
宁景道:“四个月前,我被柳和宜污蔑后。”
他安抚柳静秋,道:“也不全因如此,夫郎,我本无心科举,加之在学院里遇到些许不平之事,干脆破门而出,可不是被逐出的。”言罢,他还笑了笑。
他确实是先跑了,然后才传出那个被逐的消息。
而且,因原主以往做下的蠢事之故,宁景只想远离科举,另寻出路。
做说书先生是他三思而后,才决定的,这份工作轻快,较为体面,主要是银子多,在没有任何根底和背景下,走这条路,宁景能最快赚到足够的银子,置办家业,还能接触各方权贵,建立自己的背景。
柳静秋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倒不是因为宁景不愿意科举,而是他夫君被赶出学院,其中遭受的屈辱和难处,他一直不知。
“你为何现在才告诉我,那些日子我一直以为你在学院里,可你是独自在玉周城打拼,身上没有银子,你信中也不告诉我……”他渐渐住嘴,这些话虽是担心也是抱怨。
他和宁景成亲,一不是两情相悦,二不是正常嫁娶,两人本就不像其他夫夫,一成婚就心在一起,互相信任。
而这么久相处下来,他也知道宁景的担当,宁景不是个出了事会到处宣扬的人,也不想让家里人担忧,而是会独自解决,直接结果足以勉强让人接受,才会告诉他。
柳静秋微不可察吸了一口气,道:“对不起,夫君,我不应该埋怨你,只是以后若有这样的事,你能不能别再瞒着我?”他真怕有一天宁景在外出了意外,而他是最后知道的。
宁景的心像泡在温水里,熨帖柔软,没有人不希望身边有个体贴自己的人存在,他本以为柳静秋会埋怨他一通,也确实如此,但也仅仅一瞬,却是向他认错,祈求他下次别瞒着他。
“不会再瞒着你,你问什么我答什么。”他柔声道,握住柳静秋的手。
然而,柳静秋却机敏抬眸,语含危险,道:“那是不是我不问,你依旧不说?”
宁景:“……”他确实是这个打算。
夫郎太聪明怎么办,不好糊弄。
两人敞开心扉,温存了一会,柳静秋又担心宁何氏若是知道这事,反应绝对比他大的多,毕竟宁何氏一直期待宁景高中,做官老爷。
宁景确是摇头一笑,言说无碍,先别告诉宁何氏。
随后,宁景唤了侍从送了饭菜上来,柳静秋则抽空去找了一下柳鱼璃和夫子,让他们别担心自己,他和夫君在一起。
用过饭后,没多久,台下又开始了说书,这一次是吴先生的《聊斋奇女子之辛十四娘》。
他们四位先生分场次时,吴先生有些坏心眼,他这个故事本就诡秘惊悚,他偏偏要选晚上,存心要吓唬人。
宁景的房间绕过一面屏风,有一个小台子,窗户开的很大,飘着轻纱,和二楼雅间布置类似,可以在这里看到台上,不需要下楼。
而柳鱼璃和夫子,则还在一楼,也不知柳鱼璃怎么勾搭的,之前那个点破楚先生只是客卿身份的夫人坐了柳静秋的位置,两人相谈甚欢,这让另一旁的楚文仪脸色臭得如锅底,但无人理会他。
台上,吴先生一通说书,学起狐妖诡异的腔调和尖锐笑声,真真是惟妙惟肖,场中的灯笼也应景的换成了暗红色调,恐怖氛围直接拉起。
导致的就是台下时不时传来女子哥儿的惊叫之声,还有宁景怀里多了一个柳静秋。
宁景:感谢。
终于理会为什么刚刚谈恋爱的人会带女朋友去看恐怖片了。
但他一边顺毛,一边还安慰道:“不怕不怕,这个话本我看过,后面一点都不吓人,女主成仙了。”
柳静秋佯装害怕的动作一顿,有被剧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