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位雍容华贵的女子,赤金锦袍披在丰腴傲人的娇躯上,云鬓高挽,步摇斜插,满头珠翠, 气质高贵不可言。
她之眉眼深邃大气,没有一丝半点女子的柔美, 反而有几分不羁洒然, 如枝头火红的枫叶,迎着瑟瑟寒风,肆意张扬。
她斜倚在贵妃榻上, 半抬着眼看台上说书的人, 神态如看一个玩物,带着几分兴趣和漫不经心。
外面排满了闻声前来拜见的官员和世家, 然而敦夙大长公主丝毫不在意,任那些人等着。
待书听说完,公主施施然起身, 竟是打算离开, 也不多留。
鱼卿席连忙过来相送, 他躬着身体,就听到头顶上, 一道慵懒雍容的声音道:“小鱼儿, 这次你可愿随孤同去。”
鱼卿席低下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却没有多大犹豫, 低声道:“草民心向自由,无福消受公主恩泽。”
“哼。”
公主轻轻哼了一声,却听不出是生气恼怒还是不满,只听出一股懒散味,她看着前方门外碧蓝的天,缓缓开口,道:“不论你是看不清自己的身份还是拿乔,孤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下次孤再见你,便不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当了玩物就别奢望尊严。”
鱼卿席心中一紧,把头深深埋下。
待公主离去,满室的威严压迫终于随之消散,岳楼主刚刚一直被挡在外面不得进入,明明他才是这间茶楼的主人,却如个外人被对待,但他却不敢有半句怨言。
他走到鱼卿席身边,谄笑道:“卿席啊,大长公主怎么说?”
鱼卿席此时又恢复了以往盛气凌人的模样,直着脊背,冷然道:“公主怎么说不重要,今日过后我看还有谁敢再和我踏雪楼作对,望春楼那几个真是好胆子,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真以为玉周城是他们的天下。”
岳楼主眼睛一亮,连连点头道:“是是是,卿席说的对,还有他们手里那个本子,可是个好东西啊,正好借此让他们交出来,到时候由卿席来亲自讲说,我定会帮你好好造势,到时不仅是玉周城,便是平遥城、定滔城、乃至整个南燕州都知道鱼卿席这个名字,当之无愧说书第一人!”
鱼卿席被他画的大饼取悦,不有点点头,两人又就此言说了许久,准备借公主的势向望春楼逼压。
而他们所有的对话,却在下一刻,被传到了敦夙大长公主耳里。
公主的贴身女侍不由皱眉,疑惑道:“主子,这鱼卿席性子歹毒,目光短浅,还自视甚高,除了有个好皮相,哪点配陪侍主子身边呢?”
敦夙大长公主笑了笑,道:“婷儿你不懂,乖有乖的好,如玉琴他就是善良恭顺,深得孤喜爱,这鱼卿席与之完全相反,他就是单纯的坏,但是这坏也有坏的滋味,欺压在身下别有一番情趣,至于他所谓的傲气,只会让孤感觉更有意思了。”
她轻轻吐字道:“一个纯粹的坏种美人,孤玩起来,才不心疼。”
……
自敦夙大长公主去过踏雪楼后,城中关于鱼卿席的风言风语消失的一干二净,不论上流贵族还是下九流的走卒百姓,都默契的闭嘴,甚至连鱼卿席这个名字都成了避讳,用“那位先生”代称。
而因着公主的影响,一时许多上层人物频频出现在踏雪楼,只要鱼卿席登场,不管他讲的怎么样,那赏钱如送钱,铜板都绝迹了,银锭子起步,金元宝目不暇接,岳楼主的嘴都要笑瘸了。
“今日叶老爷打赏黄金百两,白银万两,可是创了南燕州打赏里的新高。”
望春楼后院,大枫树下,宁景、吴先生、江先生,白先生四人坐着闲聊,白先生看着手下送来的实时消息,感叹道。
“这哪是打赏,这是送钱贿赂未来的公主侍君。”江先生嗤笑道。
他说完感觉不是滋味,摸摸自己的脸,又看向其他三人,感叹道:“你们说公主怎么就好那口,老江我这英朗汉子哪点不行?还有老白你,长得也是白净斯文,要不你去自荐枕席,好歹也和鱼卿席相争一把。”
白先生绷不住脸,白了他一眼,道:“你且等着,余待会就将这些话告诉嫂子去。”
“诶诶,你别当真!”
宁景好笑的看着这两人,熟悉后才知道,原来古代也有逗比,比如江先生,脾气又躁又逗,嘴皮子还贱,有事没事就撩拨白先生两句,每次都被白先生告到老婆那去,然后吃老婆一顿揪耳朵。
哦,江先生老婆是北方那边的,彪得很。
这两天他和吴先生已经将话本整理好,也做好了打算,他们依旧如往常一样安排,做好自己的事,公道自在人心。
这时,有侍女过来禀报,外面有人寻宁景,并递过来一张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