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望春楼的说书先生和踏雪楼的先生撞本,那就不单单是丢一位说书先生的脸,连望春楼都蒙羞,毕竟这么大个茶楼,难道连掌握其他茶楼说过的话本的本事都没有吗?不会提前规避吗?
望春楼的确是有这个本事的,所以才能一而再再而三及时的阻止了楼里先生撞本。
只是他们也疑惑,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怎么撞本发生的如此频繁。
要知话本可是说书先生的底牌,在登台之前,只有自己及最亲密信任的人才知道内容,若说书先生手里的话本提前流传出去了,毫无疑问是他身边出了叛徒,而且是极亲近的人。
这件事望春楼主查了很久,费心费力,把楼里四位说书先生身边的侍从婢女乃至捧书童子都搜查了一遍,只要有一点怀疑的都带走问过话。
但没想到,内鬼竟就是四位说书先生之一的明先生明问柳!
“楼主不让我等把这事传出去,他和明先生也是多年好友,楼里很多事不曾瞒过他,也是如此才能让明先生这般轻易就能拿到其他先生的话本,楼主既然有意放过,我等也不好多说什么。”吴先生叹息了一声,眉头皱起。
他虽是个心善之人,但对于明先生这般行迹也是很看不过眼,害其他先生撞本,那就是断人前程,按理应该严惩,并且把这事宣扬出去,让所有说书先生都提防这人,让其他茶楼不再接纳这人,让他自食恶果!
宁景也是感叹,但他脑子转得快,瞬间就想到了其他事情,目光不由看向傅青鸿,道:“如此,明先生不可能再回来了,那望春楼现在就少了一位先生,吴先生将傅先生请来,可是想让他接手这个位置?”
要知望春楼四大说书先生都是活字招牌,轻易更换不得,不是他们退休,不会换人,现在好不容易空了个位置,等消息放出去,不知多少人盯着这个位置。
吴先生闻言只是轻轻一笑,看了眼傅青鸿,道:“青鸿,你可是愿意回来?”
若傅青鸿回来在望春楼说书,有望春楼在上面顶着,谅鱼卿席也不敢轻易上来触霉头。
以前是望春楼说书先生名额满了,吴先生的弟子才不得已出去另寻场子,现在有这个机会,岂能不把握?
然而,傅青鸿却摇摇头,轻笑道:“老师莫要再捉弄人了,别人不知,您还不知我的选择吗?”
“我现在过的很好,以前为了和鱼师兄争个高低,劳了我不少心神,心中也是疲累,尤其是还扰得家中父母妻儿不得安宁,现在虽然生活平淡,但每天教教学生,陪陪家中妻儿老小,我心里就感觉满满的,再也无心去做其他事了。”
吴先生轻轻摇头,唉了一声,没有言语。
傅青鸿拱手一礼,低声道:“弟子愧对老师多年栽培,请老师责罚。”
回他的是吴先生的摆手,示意他不必这样。
“你向宁先生解释一下吧。”吴先生对傅青鸿道,然后就闭了嘴,端茶细品。
傅青鸿对一直默不作声的宁景一礼,淡笑道:“其实我之来意,是为了给宁先生打掩护。”
宁景神色一动,思绪稍转就明了他的意思,顿时不由微微动容。
原来,傅青鸿来这里,是为了掩护他的存在,让踏雪楼以为傅青鸿才是替补的先生,踏雪楼不知宁景的存在,那就算有什么阴损的招数,也用不到宁景身上,保障了他能平安登台赏月会。
宁景起身对傅青鸿深深一礼,脸上露出惭愧之色,道:“倒是宁某狭隘了,之前还白担忧了一些事。”
见他这样坦率,吴先生和傅青鸿都是一笑,前者道:“人之常情,其实也是我有意为之,意在一探宁先生的心性,毕竟赏月会对我望春楼也是重要,宁先生说书的本领我倒不担心,只是为稳妥起见,得看看宁先生遇事能否沉得住气,毕竟上台后什么情况都会发生,凡事三思而后行,但也需看准时机当机立断,这些都需宁先生自己把握,对某这一番试探,还望宁先生见谅。”
宁景轻轻一笑,言道无碍。
既然已经确定是他,宁景就一连向吴先生请问了不少赏月会的事宜,后者也是知无不言,傅青鸿在旁边不时提个意见,三人一直商量到了申时末。
冉书同早在他们讨论时就告辞,这些事他不懂,也就不妄加评论,不如出门寻寻有没有活干。
直到又和吴先生二人用了晚饭,宁景才出了望春楼回了住处。
到了院门前,他突然被守门的大爷喊住,说有他的信送来。
宁景接过信,是苏悯给他回信了。
他回了房间,点起灯,换下外衫,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才打开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