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明兮没有放弃,问道:“怎么样?”
季鹤白点头答应:“前头应该有个镇子,一会靠了岸过去。”
云舟并没有急着往问灵宗去,昨夜之事让季鹤白心中动摇,只怕魂魄的事情不是世上丹药能够解的。
季鹤白撩开帘子望着江波,既然自己的真气可解,也不算什么大事。
行船靠岸。
墨明兮撩开帷帽:“我怎么觉得这样更显眼了。”
墨妙妙后来再做的衣裳,都是按照墨明兮的原样改的。墨明兮的衣服做了掌门之后全是紫的长袍套着玄色大氅,除却所绣图案不同,其他没有什么变化。但此时不宜招摇,只好换回了季鹤白做的那身绯色衣袍。
这绯色很淡,季鹤白十分满意。夕阳橘色的柔光透过帘幕照进船舱,照着墨明兮很久没有过的样子。季鹤白瞧着绯色衣衫镀上金边,万千情绪藏在眼中。
夕阳中的墨明兮就像会转瞬即逝的残影,无法握在手中。季鹤白的失而复得感被海啸一般的患得患失替代,如果这是墨明兮站在面前,他会毫不犹豫去抓住墨明兮的手。
季鹤白不想要墨妙妙装得不像墨明兮,他想要拥有墨明兮这个灵魂,想让这个人本身存在于世。
“你想什么呢?”
墨明兮的张开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季鹤白轻笑一声,顾左右而言它:“我觉得不显眼啊。”
墨明兮觉得季鹤白多少有些毛病,好端端的他又有些疯魔的样子,他放下帷幔,抬脚出了船舱:“那就出发吧。”
季鹤白心乱如麻,一股莫名的冲动让他想把墨明兮的魂魄锁起来。他没有跟上墨明兮,留在船舱里轻不可闻的叫了声:“师兄。”
墨明兮不知道季鹤白在磨蹭什么,方才见他眼神明明暗暗,一时存着少年剑意,一时又像沉入深渊。
墨明兮此时心情很简单,他只想着下船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外面喧嚣沉寂,倦鸟归林,他难得的不排斥和季鹤白走一走。
墨明兮:所以他在磨蹭什么?!
季鹤白终于慢慢走出船舱,他没有用那掌门服制的发冠,只用木簪束发,透出些刚入道门的少年气来。
墨明兮瞧着季鹤白现在这好捏好搓的模样的脸,心情大好,揣着手往镇子里走去。
季鹤白跟在他身后,看不见墨明兮的表情,忽然开口道:“妙妙。”
墨明兮脚步未停,默默朝身后仰了仰头,尾音微微拖长应道:“嗯?”
季鹤白转念一想,还是看他这师兄在这里装不认识他更有意思,于是把话头划了过去:“妙妙啊。”
墨明兮转回头,好好走路,但还是应了声:“嗯。”
季鹤白好像偷来祈玄道上的黄昏,回想起他和墨明兮因为睡过早课而被罚了爬台阶的日子。有些偏颇的想既然一同长大,师兄合该就是他一人的。
晚市不如玉京那样繁华,来往的人也几乎是不曾修炼的普通人。大多都靠自给自足过日,脸上留着年岁的痕迹,显得十分亲切。
墨明兮意气风发在晚市上乱逛,而季鹤白好像得了灵石之后,莫名其妙的喜欢上了买东西。据季鹤白本人的借口,是因为看墨妙妙作为一只猫都没有机会接触这些东西,所以特意买来给他玩的。
此时季鹤白从远处的花灯铺子上买了一盏提灯,草纸糊的灯面上画着一只大寿桃。季鹤白递到墨明兮面前:“这个给你。”
墨明兮看着这盏提灯,神色复杂的点头接过:“给我做什么?”
季鹤白义正言辞:“照亮。”
没一会儿墨明兮就一手捧着糖糕、糖人各种吃的,一手抱着花鼓、风车各种小玩意。起初他还会应两声,再后来只是重复的接着季鹤白递来的东西。
好在墨明兮忙着找家饭馆吃饭,对于季鹤白这种幼稚又好笑的举动没有太多表示。递过来就接着,拿不下了就收进乾坤袋里。季鹤白这种把兴趣转移到买东西的举动,给了墨明兮一种莫名的安定感,安定到他可以一边走一边吃糖人。
糖人甜滋滋的,墨明兮心里嘀咕:“季鹤白真的是有点太喜欢甜的了。”
只是,墨明兮默默为自己那几箱灵石担忧,跟着季鹤白进了卖剑的商铺,又买了几瓶贵得难以置信的养剑油。
墨明兮深深叹了口气:“季鹤白,我们是来吃饭的。”
季鹤白应了一声,爽快道:“差不多了,吃饭去。”
他们原本决定买了吃的就回到云舟上去,可是不知不觉的逛起来,呆在这镇子上有一个多时辰。
墨明兮终于找到了买烧鸡的店面,看着堂堂掌门季鹤白也得跟着人群排队在买宵夜,他想起从前和季鹤白偷下山门的日子。沈清对他俩管得很松,有一段时间也是每天支使着他这两个爱徒下山给他买这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