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明兮懒得挣扎束手就擒,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季鹤白在梦中似乎心境动摇,如鱼溺水。
……
天光微熹,刚过了晨课的时间。
墨明兮看着赵落澄和越清朗两个人揣着手,搜肠刮肚地想墨明兮还有什么样的习惯。从行走坐立到为人品性,两人一口茶水不喝说了半个时辰。
每说一样,他就收敛一点,既然是墨明兮的亲传衣钵,和他八九分相似也是应该。
收敛到最后,赵落澄搓了搓手臂:“真的好像师尊啊,看得我有点害怕了。”
墨明兮对着镜子,黛紫道袍穿在身上,银冠束发钗带飘逸,属实很像墨明兮。他捋了捋发带,这样简直像是提前转世了。
“妙妙,妙妙。”赵落澄小声道:“有点太像了。”
墨明兮展颜一笑,现在知道害怕了,落下功课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他刚要开口吓赵落澄一吓,大殿的职守弟子闯了进来。
“越师兄,师父要你带妙妙师兄过……”那弟子看见墨明兮,眼睛都直了:“墨……墨……”他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
赵落澄接过话茬:“这位是墨师弟,从前一直在剑阁闭关,你没见过也正常。”
墨明兮微微颔首。
“太,太像了吧。”那弟子仔细看了看容貌,又觉得似乎不一样:“亲传衣钵果然十分有掌门风采。”
……
季鹤白的灵蝶散出去不过一晚,星衍阁便派人前来。收到消息的季鹤白,晾了足足一个时辰,才慢慢往大殿去。
“见过季掌门。”来人并非星衍阁的弟子,而是妙音宗的林兰芷。林兰芷温柔造作的声音加上一脸讨好的笑容,让她那绣工非凡的青色的衣裙黯然失色。
季鹤白记得她,是因为自己从未见过有人能在头上插这样多的簪子。
“嗯。”他面无表情的坐下,一副剑修本修的样子。
大殿铜炉里默默青烟缭绕,檀香似有若无。
林兰芷并不觉得受了冷落,声音依旧甜美:“昨夜听到墨真尊的亲传衣钵出山,你我门派也算相邻,按捺不住便不请自来一睹真容了。”
季鹤白听到这话微微一笑,端坐着说道:“我以为你是来挑战剑阵的。”
林兰芷微微摇头,一头钗环叮当作响,她扯了下嘴角:“妙音宗并不通卜算之法,不敢觊觎。”
季鹤白淡淡说:“当日为算筹抱不平时,林掌门也在当场,如今怎么自愧不如了?”
林兰芷并未恼羞成怒,面上依旧柔和:“昨夜听到如此好消息,便知墨真尊天机算尽,必然留有后手。那日心中忧心修真界未来确实有失礼仪,今日见了亲传衣钵,我等小门派也可稍稍安心。”
季鹤白毫不掩饰地戳破假意:“安心?”
林兰芷有些僵硬:“妙音宗小小门派,多有身不由己之时,还望季掌门见谅。”
两人在殿中僵持不下之际,忽然听闻远方遥遥传来一声青鸾鸣啼。
墨明兮正跟着越清朗往大殿去,走到殿前抬头望去,只见一乘青鸾轿辇从东方而来,墨色车身银纹耀眼。
那轿辇伴随着青鸾清啼,落在大殿门前。珠玉帘幕无风自起,雪灰金纹的幔帐中,伸出一只素白的手。
墨明兮分不出这只手的男女,只看见随后轿辇上下来一个带着斗篷的人。
斗篷他倒是看得分明,颜色虽然素,上面细细密密绣着银纹,是修元塔的鸾鸟图案。
墨明兮只在季鹤白的梦中看过修元塔,照天道所示,仙人的事情发生在十分后期,这时候怎么会看见修元塔的轿辇呢。
除开梦中所知,墨明兮对修元塔的了解停留在传闻上。只记得它不是门派也不是宗阁,在许多争夺之中保持中立。塔内大多都是大乘境界的修士,自承天意无凭无依也无人飞升过。
墨明兮从没想过去了解修元塔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没人群起攻之。因为这多半和曾经的他不会有什么关系,更不会和小小玉华宗有什么关系。
墨明兮拉住越清朗在大殿外观望,大乘境界他尚且无法与之为敌,也不知是否会被看出端倪。
林兰芷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修元塔的人,她讪讪地站起来,将客座主位让出来。
来人并没有坐下,默默无言的走到季鹤白面前,双手奉上了一封请柬。
季鹤白面色不变,他也感应到此人已经大乘境界。他默默接过请柬,金色的帖子上写着玉京派三个字。玉京比星衍阁更棘手,是不得不接了。
季鹤白轻飘飘地看了眼林兰芷:“不巧了,我先接了玉京派的请柬了。”
第12章 玉京(二)
目送青鸾鸟的轿辇乘风而去,季鹤白的目光落在墨明兮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