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明兮唰的一下转过头来:“什么?!”
接二连三的消息,墨明兮的脑子终于是跟不上了。
仙人朝着桌上的算筹扬了扬下巴:“你算呀,就算……算这桌子吧。”
桌上放着一副玉质算筹,并非用来推演的最好之物。
仙人盛情难却,墨明兮半信半疑地拿起算筹,触手冰凉,灵气充沛。
“仙人法器?”墨明兮疑惑道。
墨明兮一掌摊开随意施术,不报抱任何希望。
赤金的电光勾连在天地之间,通天的大树连树芯都快要烧起来。
他仰面朝天躺着,一道道金光猛烈降落他的身上。天罚九十九,他视线渐渐模糊,只看见火球般的树叶坠落在身边。
墨明兮手一抖,算筹落了下来。
他未能将这景象看下去,那坠落像是有了实感一样攀上自己的身体。
“我……”
六角飞檐开始晃动,自塔下回荡起鸾鸟煽动翅膀的声音。
墨明兮探头朝窗外望去,修元塔的视野极好,可以看见昏黄的暮色中,整个四方城内都开始扭曲变化。
从前如何生死,墨明兮暂且放在一边:“外面!”
仙人端坐如常:“不用着急,我还坐在这里呢。”
四面八方隐隐传来雷声,四方城的四角,浓稠的黑云翻滚而来。
鸾鸟像是脱离了控制一般,纷纷展翅朝着四角方向而去。
巨大的羽翼之下,点点金光洒落。
“这是仙人的鸾鸟?”墨明兮心中一沉:“那如果少了一只会怎样?”
仙人垂目,不见惊慌:“那就是时也命也,非我能及了。”
仙人周身包悬浮着淡淡的光点,这光点偶尔有一两颗落在墨明兮身上。
墨明兮伸手去接,觉得温暖如春。
“黑云来了会怎样?”
“那就是你们的问题了。”仙人摇摇头:“这个位子本来是天道坐的,又不是我坐的。我一人之身,已非此界之物,供养了这么久也该到头了。”
墨明兮眨眨眼:“天道呢?”
仙人一笑:“问你啊,天道呢?”
墨明兮沉吟片刻,深吸一口气:“天道要我……阻止季鹤白。”
仙人一哂:“阻止?”
墨明兮低头:“说服。”
季鹤白凑了过来:“说服?”
墨明兮头埋得更低:“证道。”
仙人盘坐静息:“那你想想那是天道吗?说话可也如同现在修真界中规则,颠三倒四,倒行逆施?”
墨明兮眯起眼睛,猛然想起天道所言快意二字。
“快意?”
季鹤白撑着桌子,凑过来想看清墨明兮的表情:“快意?什么快意?”
墨明兮盯着桌面上的算筹,觉得这话看着谁说都不大对劲:“我见衍天之相,说你……同仙人,同仙人修鼎炉之法。”
墨明兮越说越小声,轻不可闻。
“修什么?”
墨明兮心一横:“说你亵渎仙人,修鼎炉之法长进修为,仙人不堪……”
季鹤白:……
仙人倏地睁眼,哈哈哈笑了几声:“害羞什么,仙界也有司情爱的神仙,也有双修而至的道侣,这话我有什么听不得?”
墨明兮无言:“鼎炉之法并非自愿。”
仙人瞧了眼季鹤白:“嘶——那可不行,我的仙侣可不答应。”
墨明兮:……
季鹤白:……
季鹤白小声,揪着莫名其妙的重点:“难道你看到了……”
墨明兮觉得脑袋上的头发都要竖起来:“我没有!我是听天道所言!”
季鹤白支着头,凑在墨明兮旁边:“我可没有这么丧心病狂,你可不能听一面之言啊。”
墨明兮:……
“预言之事,或许因我重回修真界而解。”墨明兮正色道:“心音,我是想知道心音何解。”
“心音?”仙人一顿,轻描淡写道:“除去现在持天道朝笏之人,心音自可消除。”
轰隆隆。
四角传来的雷声回荡,四方城像是摇曳的布料一般在明暗中摇摆。
鸾鸟拼了命似的在黑云之中起伏穿梭,只是南面一角,出现一道裂口。
漆黑的乌云如勺中汤汁,缓缓倾倒下来,一点点蔓延进四方城中。
墨明兮抬头,朝高远之处极目远眺。
金色的余晖变得浑浊,缓缓沉降。
墨明兮思索一会,觉得有异:“仙人来到此处,却不能将其寻出?”
仙人两手结印胸前:“天道尚且不可随意触动修真界中人命数,仙人如何能越过界限擅自惩处。仙界降罚,唯可罚天道一人而已。”
墨明兮看仙人似有破绽,想要出手相助。
指尖捏决才发现,自己的杯水车薪,供养这颗通天之树尚且不够。
他有些挫败地看着指尖,飞快地想着还有什么可以借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