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烈焰袭入脑海,一群人立在烈焰池附近,举着火把,每个人之间隔开距离,整齐地排成一个个方阵,目视着那身负锁链,衣衫褴褛的黑发少年走过来。
他们站得很直,似乎象征着正义,可是他们的目光中没有一点温度。
梦境中所见与现实所见,在于棉棉的脑海中反复拉开,重叠,拉开,再重叠。
一样的方阵,一样的黑白修士袍。
站在方阵之首,明璃之旁的老者,他也穿着黑白二色的道袍,白胡白发。
梦境中,那位老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女帝陛下,让那体质特殊的人狐以身祭剑,方有击退来犯异族的可能性!”
“割开他的皮肉,以敬天地,以祭焰池,这便是虔诚!”
……
原来百年之前,让项思齐跳入烈焰池以身祭剑的罪魁祸首之一,就是天鉴宗。
于棉棉瞬间觉得周身冰冷,刺骨的寒意不知从何而来,要往每个毛孔中钻去。
原来心头冷的时候,真的会觉得,连周围也泛着无孔不入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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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隐山阁的地界,汪沁带着于棉棉往藏书阁的方向走去。
她还不忘叮嘱道,“棉棉,今日我们去天鉴宗的事,不要和任何人提起。”
“嗯。”于棉棉低低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连步子也变得沉了起来。
汪沁察觉出了她的异常,慢下脚步与她并行。
“棉棉,你怎么了?可是身子有什么不适?”
第261章 喜讯还是噩耗
于棉棉不知道自己在大殿门口站了多久。
她感到由内而外的疲惫。
明明她只是偶然间得知了,当年怂恿明璃让项思齐跳烈焰池的人,是天鉴宗。
仅此而已。
“哎,小姑娘,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忽然间,那只丹顶鹤又开始说话了。
这句话在这秀山绿水间传来,在空旷的大殿门口的屋檐之上传来,显得有点像一个哲学问题。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因为好奇心走进那家书店,因为李漫山将她拉近了书中世界,因为……
为什么呢?
好像很多事,都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她沉默了很久。
“因为,这里需要我。”
她终于微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鼻尖却瞬间泛了酸。
那阵酸意以鼻尖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开来,晕红了一点儿眼眶。
她还是笑着,“不管结果如何,我来过了。”
丹顶鹤看了于棉棉片刻,开始望向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阵风吹过,“沙沙沙”,四面八方的树叶摇晃。
于棉棉望向眼前的那扇门,它正缓缓朝着她打开。
她提起裙子,朝着门内跑去。
风卷下落叶,也卷起她的裙摆,奔跑时如同一朵盛开的花。
一身宽袍大袖的李漫山立在大殿之内,部分白发落在肩头,另一部分束在脑后,他正浅浅微笑着。
“思齐呢?”于棉棉顿住脚步。
方才跑得快,又因为情绪的激动,她的呼吸变快,整个人心跳加速。
“跟我来。”李漫山转身,走向视线尽头处的那扇六折木门。
门被自动向两边打开了,于棉棉紧随其后。
入了里间后,李漫山又往左手边走去。
于棉棉跟着他穿过一个形状不规则的门洞,才发现眼前出现了一道楼梯。
原来竟是从这儿通往二楼的么?
于棉棉提起裙子,与李漫山一道踏步上了楼梯,掀开一道门帘,一间干净明亮的雅间便呈现在眼前。
此时此刻,于棉棉却没有多余的心思看四周的陈设如何。
只因她想见的人,就在眼前。
少年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色衣裳,乌黑柔亮的头发高高束起,上面绑着一根鲜红的发带。
他眼眸漆黑水润,眉宇间透着一股少年人特有的明朗英气,皮肤光洁,粉唇向两边微勾起一点自然的弧度。
“思齐!”
于棉棉开心地笑了,不顾李漫山这位“长辈”还在,她笑着朝项思齐扑了过去。
两个月了,她终于见到了他这般模样。
她最喜欢的,还是他这般模样。
不是狗勾一样毛茸茸的小狐狸,不是有了人形还长着耳朵尾巴的项思齐。
如今这样常态的他,是她最希望看到的他。
只要看到这样的项思齐,于棉棉总会在许多个细碎的瞬间里,认为他就是世间的寻常少年。
前路是明亮开阔的。
被于棉棉抱住后,项思齐愣住几秒,随后黑眸中慢慢升起一阵翻涌的黑浪。
但碍于李漫山在这儿,他不好发作,于是只得忍着,将拳头都攥紧了。
这个人是谁?
他认识她吗?
他认识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