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以你所见,他什么时候能恢复功力?”
管事道:“短则半月,长则半年。”
“看来凌波宫废人内力的功夫还不够火候,”我笑了笑,摆手道,“让关容翎来见我。”
管事应声退下。
关容翎很快就至。
他喜着玄衣,也不佩玉,顶着神情寡淡的好相貌,倒别有一番风情。
我向来爱美。
若他不长着这样一张脸,当日别庄相见时,我是决计不会救他的。
好在我救下了他。
不仅握住了凌波宫的命脉,也能时不时欣赏这张清清冷冷的脸。
他倒也不算貌美。
毕竟与我相较,还是我更漂亮几分。
但他那双眼睛确实特别。
乍看之下多情风流,顾盼生辉,但若细细看去,便能看出其间冷意。
像关容翎这样的人,身背血海深仇,必然要有十足戾气。
可他偏偏没有。
他站在我面前,哪怕神情淡淡,也还是叫人赏心悦目,觉得心旷神怡。
我甚为欣赏。
于是我道:“关容翎。”
他垂着眼帘:“二楼主同意我的请求了吗?”
我道:“原来你上回同我说的那些话,竟然是请求?”
关容翎道:“自然是,我求二楼主帮我取走归鹤仙的性命。只要二楼主做成这件事,我以后便永远效忠二楼主,绝无二心。”
我道:“我不缺忠心的人。”
我缺忠心的狗。
——这未尽之语,关容翎不是不懂。他听得懂,但他佯装不知。
还有些骨气,但也没那么多了。
我总有一天磨得干净。
我如此想着,对上关容翎多情又无情的眼睛:“学几声狗叫罢,让我听听你的诚意。”
他转身就走。
好生过分,到底谁是谁的主人?
第4章
壹、
我有将近半月的时间没有再回天意楼。
而这半个月里,又出了桩事。
名剑花意失窃了。
上次盗走它的人是枕桑,而枕桑死了。
这次盗走它的人却不是旁人,而是关容翎。
这是我交给关容翎的一个任务。
他功力恢复得快,当初在凌波宫,虽然身份尴尬了些,但该学到、悟到的功法,依旧是记在脑子里的。
如若他没什么天资,想来那位凌波宫的老宫主也不会留他性命。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
哪儿能料到辛苦隐瞒多年的秘密,还是被关容翎所知晓。
关容翎既来寻我“弃暗投明”。
我自当给他表现的机会。
归鹤仙的事,我未必不愿做,只我和秦横波是不一样的人。
秦横波讲究恩威并施,我却不讲究那些。
我觉得好的便很好,我觉得不好也就不好。
是以我让关容翎去天意楼盗取名剑花意。
他若能得手,便是没有辜负我这些时日的栽培,那归鹤仙一事,我亦可展现诚意。
关容翎将任务完成得很漂亮。
至少他在天意楼中盗取名剑花意后,能可在秦横波的手下全身而退。
这却不是他的武功有多高明。
只是秦横波心不在此罢了。
我想。
枕桑的死并非没有激起风浪,不过是风浪此刻还未掀动,秦横波另有想法。
我不帮他杀叶尘生。
难道秦横波就要就此放弃吗?
那绝无可能。
我的这位兄弟,十三年前年纪轻轻,还是个少年人,就已有无匹野心。
如今他深陷情爱泥沼,也不等同于他失去了以往的睿智冷静。
——然而。
无论怎么想,秦横波心不在此,志也不在此,到底还是变了。
当关容翎把名剑花意交到我手上时,我有些许惆怅。
“见你毫发无伤,我应觉得欣慰。”
我说,“可我一想到你是在秦横波手下全身而退的,就觉得有点儿失望。”
关容翎冷着脸问:“你想我死在秦楼主的手里?”
我抚着手中的剑鞘,微微一笑:“为什么不能是秦横波死在你的手里呢?”
关容翎道:“他不是你的兄弟?”
“他当然是我的兄弟。”
“那你还盼着他死在我的手上?”
我叹道:“这便是了,因为秦横波是我的兄弟,我不能亲手杀了他,所以我只能盼着你杀了他,这样,我既满足了心愿,又没有辜负我和秦横波之间的兄弟情义,难道不是两全其美吗?”
关容翎看着我时的眼睛全无柔情。
哪怕那是双很多情的眼睛。
他眉眼间氤氲的神色可谓冷漠。
关容翎说:“二楼主若是生在商贾之家,想来一定是算账的一把好手。”
贰、
此人甚不可爱。
我不喜欢。
叁、
冷了段时日,西云楼龄带着秦横波的令牌来了我的别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