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云楼龄顿了顿,答:“属下毕生忠于天意楼,死生无悔。”
我仔仔细细打量他许久。
我道:“西云楼龄,没想到你也是个狡猾之人。”
西云楼龄八风不动:“属下不明白二楼主的意思。”
我笑了笑:“不懂就不懂罢。以前以为你不懂,如今想来,只是你什么都懂,又懒怠去懂。”
西云楼龄道:“二楼主谬赞。”
我一摆手:“去罢,找叶尘生要他的人头。”
肆、
西云楼龄也着实令我意外。
他只答自己死生无悔,却没说那究竟是否是他心中所愿。
我笑着看他远去的背影,不由感叹。
秦横波啊秦横波。
想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养了这么多年的狗,到底还是心生两意。
可要我说这是狗的错,到底显得我不够公平。
这世上有多少的狗能知道自己有错?
不过看主人的脸色。
走到如今境地,怨不得旁人。唯有怨秦横波自己,总去授取假意,反倒辜负真心。
这也很好。
我亦动身离开。
至少今后我与秦横波刀剑相向,又多了一个指责他的理由。
待我占尽上风,立于不败之地,到那时,不知我与秦横波这十三年的兄弟情义,会落到个怎样的丑陋下场?
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
我与秦横波之间,终究破镜难圆。
伍、
“这真是一把好剑!”
名剑花意出鞘,单是剑光,就已让洛无度惊叹连连。
“你怎么舍得让这样一把宝剑呆在这种剑鞘里?”他甚至有些埋怨,“如此绝世之姿,你竟然让一支木鞘做它的剑鞘,着实是暴殄天物!”
我微笑:“你在西域时不也暴殄天物过?”
洛无度一噎。
“我那件事和这件事不一样!”他辩解道,“我当时是为了恶心他们,故意把那堆夜明珠丢进水里,我看着是不在意,其实心里痛得要死。”
话锋一转,洛无度又道:“可你这件事不一样啊,你把这么个宝剑装在木鞘里,旁人看着,也只会觉得你堂堂天意楼的楼主,竟然只用一把木剑,这多丢人!”
说得真心实意,好像真是为我着想。
我道:“你要知道,中原有句话,叫财不露白。”
洛无度道:“我不懂这个东西,我只知道你谢兰饮让宝剑蒙尘!你太过分了!”
我叹道:“你如此义愤填膺,倒显得我不近人情。”
“……”洛无度警惕万分,“你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
我仍是在笑:“好歹朋友一场,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最了解不过。无度——”
“停!”
“慢!”
洛无度抱着酒壶,往旁边又挪了几步:“先说好,太过分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帮你的!”
我道:“这件事绝不过分。”
洛无度道:“上次你说不过分的事情,非常过分。”
我道:“这一次,绝对不过分。”
“真的?”
“真的。”
洛无度便十分勉强地追问:“你想我帮你做什么?”
我将名剑花意封回木鞘中,转而推到他身前。
“……??”洛无度愣住。
“什么意思?”他又问。
我答他:“这把宝剑,你不是不忍见它蒙尘?”
洛无度道:“你现在这么说,我觉得我忍心了。”
他起身欲逃,我笑着,淡淡吐出一个字:“月——”
他一屁股坐了回来。
“我当年就不该因为喝醉了和你谈心。”他失悔不已。
陆、
“你直说吧,要我做什么。”
我道:“名剑花意落在我的手中,是明珠蒙尘,可若是落在千秋门的手中呢?”
洛无度双眼睁大。
“你想让我把名剑花意丢进千秋门?”
“他们怎么惹到你了?”
我摇首道:“他们没有惹我。只是天意楼要做四大盟之一,却未必是真的十拿九稳。任何可能都容易生出变数,更何况如今秦横波心不在此,满脑子都是如何为心上人复仇。”
“我也是十分无奈,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这番话可谓诚恳至极。
可惜洛无度没信。
他嗤笑到:“恐怕没这回事你也早就想好要栽赃千秋门了吧?”
我叹道:“你既然这么了解我,又何必明知故问。”
洛无度道:“……你怎能如此变态?”
我更无辜:“我如何变态?我分明为了天意楼呕心沥血,怎么从你口中说出来,我反倒成了个小人?”
“……你确实是呕心沥血,”洛无度挠了挠头,“可你这么做能有什么用?秦横波又不会因为这件事对千秋门出手。”
的确。
我那位兄弟,此时一心对付叶尘生,千秋门的事,大抵会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