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寅:…………
纳兰性德喟叹一声,又将手上的东西搁回到博古架上:“为兄还以为你要向六阿哥道歉呢,毕竟之前,某人居然对四岁的孩子说了那么过分的话。”
曹寅:…………
曹寅的心灵仿佛被数道利箭穿透,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他抬眸看向纳兰性德,不过说出犀利话语的纳兰性德却是神情自若,甚至还冲他微微一笑。
曹寅沉默良久。
他深吸了一口气,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承认了:“你说的没错,的确是这样。”
曹寅表情别扭。
他走上前去,伸手将纳兰性德摆回去的琉璃瓶取下。曹寅摩挲着掌心的琉璃瓶,轻声嘀咕了句:“这是欧罗巴的行商送来的,我有意送给六阿哥。”
纳兰性德这才满意:“这样才对嘛。”
他没好气的白了曹寅一眼:“难得六阿哥这么有动力,你居然直接说六阿哥在剑术上没有天赋,我当时都怀疑你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又或是脑子进了水,啊啊还有可能是烧糊涂了。”
纳兰性德想起这件事,便很是无语。
曹寅还有点不服气:“虽然我说得不中听,但那也是实……”
纳兰性德面无表情看曹寅,大有再说一句就直接揍人的架势。看到这一幕的曹寅瞬间蔫吧:“是我错了。”
纳兰性德点点头。
他双手抱在胸前:“亏你平时眼睛还挺尖,上回我家里有事也是你提醒的我……结果自己居然做出这种事来。”
“…………”
“也亏得是六阿哥。”纳兰性德没好气地念叨着,“换做其他的皇子也不知道你今天在哪里了。”
“……我知道错了。”曹寅讪笑一声,伸手摩挲着手上的琉璃器。
透明的玻璃器皿中有一艘小小的帆船。
每一次晃动都像是在瓶中掀起巨浪,重重击打在帆船上,而帆船明明坠入水中,又一次接着一次在水面上浮起。
纳兰性德盯着琉璃器看了一会,又抬眸看了眼神色忐忑的曹寅。他嘴角上扬,笃定地回答:“放心吧,要我说六阿哥一定会喜欢这件礼物的。”
曹寅瞬间情绪上扬:“是吧?”
不过还没等他继续往下说,纳兰性德又突然说道:“说吧,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什么什么事?”
“会让你控制不住情绪,随口说话的事情啊。”纳兰性德紧紧盯着曹寅,冷笑着反问:“你不会觉得我就这样信你是无意中说错了吧?”
曹寅自幼跟随皇上身边。
即便有着其母为皇上乳母的亲近关系,可能让皇上将其视为左臂右膀,曹寅的能力自然不差。他机敏灵活,处事圆滑,尤其在注意旁人情绪上是个能手,与三道九流之徒都能称兄道弟。
这样的曹寅,这么会出现这般低级又离谱的差错?纳兰性德紧紧盯着曹寅,等着他给出一个答案。
曹寅身体僵直,很快深深吐出一口气。
他避开纳兰性德的视线,轻声说道:“只是那几天我得到一个消息。”
“消息?”
“从去年秋末起,”曹寅侧首看向一边,“我阿玛便犯了老毛病。他一直坚持工作,没有告病休假,直到重病倒在床上还在工作……额娘才递信到我这里。”
“…………”
“前两日,我又得到最新的消息。”
曹寅深吸一口气:“据说……”
他遮住双眼,最终还是说出话来:“阿玛已经无法起身……大夫说,说阿玛已是时日不长。”
纳兰性德:“…………”
他恨不得掐死半盏茶以前的自己——什么时候不好问,偏偏这个时候问这种事情!
纳兰性德张了张嘴。
明明满腹经纶,面对亲人重病的局面他也是无话可说。
就在两者气氛沉闷的时候,外面传来阵阵嘈杂声。
紧接着一名小厮步履匆匆,疾步奔来。
他狂奔到曹寅和纳兰性德的跟前,大口喘息着:“爷!门外,门外传旨公公来了!”
曹寅重新打起精神。
下一秒,小厮又朝着纳兰性德说道:“传旨公公说,还有关纳兰大人。”
纳兰性德和曹寅齐齐一愣。
等接到皇上口谕,两者立刻匆匆进宫见驾。
东暖阁里的气氛分外凝固。
顶着皇上犀利的视线,曹寅和纳兰性德都有些战战兢兢。
康熙的指尖一下又一下落在案上。
良久之后,康熙的声音才出现在两者耳边:“是你们教胤祚……蹲马步,学打拳和剑术的?”
这个问题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
纳兰性德和曹寅一脸懵圈,又很快醒过神来。他们齐齐应是, 随后又听到康熙的问题:“还有曹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