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萧亦然骤然提起心神,当下仅凭着直觉,挥刀劈开雨帘,横刀打着旋飞出去。
“有诈——!”
苏宏达一声高喝,如穿云箭破空,撕裂了阴雨。
他已经冲过了城门,出声提醒的同时使尽了毕生的武艺,连滚带爬地摔下马,砸在青石板上。
冷冽的刀锋随即而至,擦着他的鬓发劈在马首上,滚烫的马血溅了他一脸。
城门内的人守备军在这惊变中反应过来,合力上前要关闭城门。
一杆银枪顺着缝隙插|进来,枪尖向下一挑,弯成一个几乎要折断的弧度,猛地一晃,拍在城门前的府兵身上。
萧亦然趁众人闪避的这一瞬间,从马上飞身跃起,顺着缝隙进了城门。
他翻身落地,迎头便是横枪扫堂,逼得城门口的守备军连连后退。
府兵壮着胆子挥刀迎上来,挡住他的枪杆,后头十几个守备军抬起弓|弩,纷纷瞄准了城门处。
萧亦然反手收回长|枪,枪尖在雨中转出了不容逼近的架势,迎着雨水插|进身前一人的胸膛。他借势起身抬腿,踩在另一人的头上,拔出长|枪,顺势横扫过雨帘,带起一片血水。
一支羽箭在他跃起的刹那,破空而来。
“放箭——!”
苏宏达架起弓|弩,守备军齐齐放箭,箭矢在极短的距离内,几乎不必考虑准头,闭着眼都能射中目标。
萧亦然错身跃下,长|枪在空中回转,带起一片雨水飞溅,像一堵坚不可摧的墙,牢牢地挡住了箭矢的必经之路。
他反手挑进一人的后心,顶着那人的身体,猛地向前突,似一柄利刃,在这包围圈中硬生生撕开了一个口子。
阎罗过境,以一敌百!
萧亦然冲开飞溅的雨水,撞开了城门前的包围。在众人尚未站稳前,猛地后退翻越,长|枪在身后回转,众人踉跄着前扑,正倒在枪尖上,溅起一片血水。
借着这片刻冲杀的功夫,铁甲军纷纷冲过城门,从他的身后冲撞进来。
来自漠北的刀锋在雨帘中横冲直撞。
没了战马和重甲的冲锋,铁甲军就像是蛮横的凶兽,用最原始的刀法血拼,在漆黑的雨水中收割着挡路的灵魂。
孔衡被下方的突变杀了个措手不及,他撑着地站起身,城门已经大开,顶着水师名头的队伍冲杀进来。城外天边的狼首旗转瞬即至,甚至已经能听到重甲踏过原野时,雷动般的轰鸣声。
“收吊桥!”
孔衡扯破了嗓子,高声喊道。
如果让萧亦然的大军冲进城内,里应外合,通州城就是半点生机也无了!
城外的铁骑奔腾而至,吊桥半悬在空中,数十个鹰爪钩飞跃而上,几十名骑兵顺着抓钩腾空跃起,瞬息功夫便攀援而上,抽出腰间的弯刀,狠狠劈砍在绳索上!
这一手飞檐走壁的绝技,几乎看呆了城里的人。
“放箭!快放箭!”
孔衡最先反应过来,守备军纷纷架起弓箭,一波箭雨从城墙内飞射而至。
就在箭矢抵达吊桥的一瞬间,吊桥上的人立刻翻滚跃下,仅凭腰间的鹰爪钩吊在半空。
箭射在雨中,扑了个空。
第一批放箭的守备军后退,上弦换箭,趁这眨眼的功夫,桥上的骑兵再度飞身跃起,弯刀砍向绳索。
换箭上弦,吊桥已经轰然落下。
铁骑横冲直撞,瞬息间冲进了城内。
萧亦然冲在最前,苏宏达撑着地,抽出马首上的横刀,双手握紧刀柄,猛地朝萧亦然劈砍而来。
苏宏达厉声爆喝:“老子早说过,士可杀、不可辱!”
银枪和横刀,在雨中激烈的碰撞,带起凌厉的风,火星四溅。
萧亦然收枪,向后转身,一声呼哨响起,随即腾空。
一名铁甲兵在他猛然跃起的那一刻,飞身上前,双臂交叠垫在他的脚下,猛力上托。
萧亦然连看都回头没看一眼,他足够确信,在听到哨声响起的那一刻,身后必然会有人托住他。
——这是多年并肩厮杀,从血水和战斗里滚出来的默契和信任。
长|枪借势向下劈砍,捅进苏宏达的左胸。
苏宏达仰面举着刀,抗住枪尖,跪在雨水里。
萧亦然面无表情地从他的身边越过,抽出他手中的横刀。
“这是陛下御赐的刀,你不配使。”
苏宏达颓然倒地。
萧亦然一手持刀,一手握枪,带着人在混乱中杀上城墙。
守备军的心已经被这势不可挡的猛力给杀散了,虽层层阶梯有高处地势可依,仍在冲杀里层层后退。
大雨瓢泼。
火油从城墙上猛地浇下来,燃不起半点火星。
萧亦然厉声高喝:“城门已破,伏低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