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凤翎发现,这一批人当中那个三口之家和其他人有不同的地方。别的人看向她的时候,眼神里不自觉的带着讨好谄媚的意味儿,而这个三口之家,腿脚有残疾的男人,目光坚毅,性子看上去也很沉稳。
他身旁的妇人,四十岁上下,瞧着有些清瘦,不卑不亢的站在一旁。
两人中间,是个十岁左右的半大小子。身子骨看上去有些弱,虞凤翎走近一步,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那种浸入骨头里的清苦药味。
牙人见她的眼神在三口之家停留的时间最久,把几人的情况和她说了一下后,又叹了一句,“这男人是上过战场的,他女人也是在大户人家待过的,若不是他家小子成日里离不了汤药,早被雇主给买走了。”
牙人的这个说法和虞凤翎心里的预想一样,她心里是有一些心动的。但也没有立马拿主意,而是打算和崔明宣私下商量一下。
牙人把人带下去后,虞凤翎问一旁的崔明宣,“你觉得怎么样,是买那对爷孙还是这个三口之家?”
那老大爷不仅会赶车,还会一些木匠手艺,如不是孙子年龄稍微小了一些,同样的也不会留到现在。
两家人比起来,崔明宣更倾向于那个三口之家。那男人腿脚上虽然有点毛病,但在军营里待过的人,身体素质比寻常人要好很多。
主要是多少会些拳脚功夫,他若是不在家中的时候,把对方留在家里倒也放心。
崔明宣:“买那个三口之家吧,那妇人在大户人家待过,厨艺和刺绣方面都很擅长。”
虞凤翎见他和自己的想法一致,抿唇笑了笑。
因为签的是死契,所以价钱方面要贵一些,三口人一共花了六十两银子。但这钱花得也值当,契约生效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命运从此便与崔家的命运休戚与共。其命运完全掌握在主家手中有一点好,日后若是生出背主的念头,也得掂量掂量了。
崔母见两人出去一趟,带了三个陌生人回来,一问情况才知道是买回来的下人,便指了指后院的两间杂物房,让女人打扫出来,她们一家三口来住。
崔母这番安排,虞凤翎倒也没生出别的意见。家里空闲出来的那间屋子,原本是给王淑兰母子准备的,如今分了家暂时是用不上的。那日崔母让她过几日把恒儿给送回来,这屋子自然不好让旁人去住,且裴筱筱吃食摊子支起来后,也有留宿的可能。
后院里,女人看着清瘦,手脚倒是麻利,不多大的功夫就把房间给收拾出来了。
她朝着前院看了一眼,迟疑了一下,才对男人道:“当家的,我瞧着主家人不像是寻常人家。”这处宅院,比起她以前待过的人家,显得有些破落。但主家的几口人,衣着虽然都很寻常,但透露出来的气质却是都很不凡。
男人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自然看出主家人的不同。但他这人没那么多的弯弯绕绕,他道:“不管主家之前是何种身份,都不是我们该过问的。咱们只需把自己的事情做好,时间一久该知道的自然都会知道。”
女人对着主家自然是感恩戴德,她们一家三口在牙行有一段时日了。那些过来买人的雇主,都
很嫌弃她家有个病歪歪的小子,觉得是个累赘。平白的每个月搭进去好几两的药钱。
她和丈夫都有拿得出手的本事,想要单独买她们的雇主不少。但她们就这么一个儿子,岂会不顾及他的死活,一家人自然是要在一起的。
那牙人甚至还私下里劝导过她,让她考虑一下夫妻俩分开的模式。好在她态度坚定没有同意,不然的话她们一家人也遇不到如今的雇主。
两人没在后院里多待,收拾妥当后便到前院去了。
都是眼里有活的人,女人见虞凤翎准备做午膳,便自发的接过了她手里的事情,男人也没闲着,见关骡子的马棚里有些脏乱,便拿起扫帚和铁锹去打扫卫生去了。
虞凤翎预备中午弄一个尖椒鸡,然后在素炒一个丝瓜鸡蛋。家里突然多了几个人,两个菜显然是不太够的,她便拿了一两碎银子给女人,让她去猪肉铺上买点前夹肉回来。
女人拿着银子出门的时候,和进门的裴筱筱打了一个照面。她一进到院子里,显然也看到了在马棚里忙活的那个陌生男人。
她看了虞凤翎一眼,问道:“二表嫂,这两人是你雇的长工?”
虞凤翎冲她摇头,“是你二表哥买的下人,签的死契。”虞凤翎身上虽然有几十两银子,但铺子还没开起来,她得留一些流动资金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