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靳松了半口气,自觉今日这差事已经做完了一半,剩下一半在回城。
在礼部官员的主持下,祭祀活动有条不紊地开展着。
林黛玉早起,原本就有些心神不宁,将之前柑橘上的火药气息放在了心上,突然听得外头热闹非凡,人声鼎沸,才恍然悟道,今日竟然是春祭,历年传统,圣上要亲自登山祭祀。
脑中突然电光石火将事情联系起来,林黛玉急急穿了衣服鞋袜,心脏跳个不停。
那些莫名运回来的火药,恐怕要用在今日大典,林如海一早出了门,自然也在跟随祭祀的名单上。
到时候火光一闪,不知道要死要伤多少人。
还有陆大人,陆大人负责此次祭祀一应安全,出了事第一个要受罚的便是他。
林黛玉叫备了马车,一路催赶,眼见就要追上祭祀人群,还没到官家派出来阻拦的官兵防备线前,车轮突然出了问题,停在了半道。
林黛玉额头微微沁出汗来,知道情况紧急,说不准什么时候一点儿火星就点燃了祸患,连带上面一干人都要遭一场大难。
她连忙提了裙子,掀了帘子,准备下马车。
就在她刚刚触及地面,要走上去对着台阶上的官兵说明情况,叫带她上去的时候,山上传来几声悠扬沉重的钟声。
吉时已到,祭祀礼毕,供奉顺成。
林黛玉脚下一顿,心脏猛然被攥着,她猜那东西一定藏着就为了等这点香的一刻。
来不及了,已经来不及了,现在上去也阻止不了了。
林黛玉攥紧了帕子,有些脱力地靠在马车上,碧纹急急将她托住,焦急道
“这是怎么了,怎么出了这么多冷汗。”
林黛玉惊惧焦急之下,紧紧握住了碧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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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祭祀台旁,崇文帝亲自执香供奉天地,祖先,大皇子,三皇子两个封了亲王的协生母在后,五皇子的轮椅,在更后头一点。
他看着自己的父亲举着香,一步,两步,慢慢靠近祭台,既兴奋又雀跃。
很快,局面就会完全颠倒,从今日起,他这个被人忽视看轻的老五,将正式成为这场游戏的中坚。
岭南的准备已日益成熟,京城的绸缪尚在指尖,只要扰乱了这棋盘,重新分配棋子,他必定能谋得一席之地。
母亲的苦难和自己的深仇,终究将得报。
最高的那个位置,他要坐上去。
崇文帝将香插上去,火花星子落下,五皇子微微闭了眼,拉紧了坚固的轮椅,等待着在悦耳的爆炸声中演一场好戏。
一秒,两秒,只有依旧肃穆的氛围和安静的环境,崇文帝已经念完祝词,底下百官朝拜。
祭台还是没有动静。
五皇子微微诧异,睁开眼,转头对上陆夜冰冷的眼眸。
视线接触的一瞬,互相猜测都印证了八九分,五皇子挑眉,算来算去,倒是小看这位陆指挥使了。
礼部官员高声喊
“礼毕~~~”
钟声再次敲响,婉转悠扬。
五皇子和陆夜在满朝文武的威武呼声中对视,五皇子笑起来,阴蛰如毒蛇。
他用口型对着陆夜道
“我记住你了。”
陆夜冷冷移开视线,没做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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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祀完毕,崇文帝带着一行人从另一处下了山,林黛玉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猜想中的爆炸声,看上头守卫神色,也不像是有意外发生。
她略微凝了凝神,觉得事情可能有转机。
再等了一会儿,钟声再次响起,百官跪拜齐声高呼,后头看到上头守卫都渐渐撤了,从另一头下山去了,林黛玉才确定,是虚惊一场。
今日这场祭祀,总算是有惊无险。
林黛玉一边疑惑自己猜测是否出了纰漏那些东西原本就不是用在这个场合的,一边庆幸还好最终没出什么大事林如海和陆大人一行都平平安安。
她缓缓松开拉着碧纹的手,重新上了马车,叫了回府。
马夫已经粗略将马车修好,照旧能跑,只是比来的时候略微颠簸了些。
碧纹在车内为林黛玉擦了汗,暖了手,想问些什么,终究还是压了回去。
崇文帝一行人回了京城,进了皇宫,蔡靳总算松完了一整口气,他没看到背后的惊险交织,还以为顺顺利利,卸了刀就雀跃邀约
“今天晚上出去喝酒。”
陆夜摇摇头,第一个拒绝,衣服都没换就急急忙忙进了内室,他要整理好东西进宫一趟,把大庭广众之下来不及跟崇文帝汇报的危险情况一一说清楚。
若不是昨日自己难以入眠,最后爬起身再顺着今日路线走了一遭,到了祭台察觉里头的土不对,把里头的火药都毁了去,今日这祭祀,不定会酿成什么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