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外的篝火还在不知疲倦地烧着,木柴噼里啪啦地迸射着火星子。
一声干练勒马之声传来,马儿抬起前蹄停下,鼻孔中喷出白色雾气。
山洞里众人才终于松口气,把手上的刀重新放下。
“原是金缜追上来了!”
“也不知她要找的人带回来了没有。”
金缜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背上背着她的长剑,将马在旁边的树上拴好。
一个少女从洞中奔出来,朝金缜跑去,一把地贴在她后背上,紧紧地抱住她:“师父!你可算回来了!”
“松手。”金缜只是冷淡掰开她的手,“还有,我不是你的师父。”
“你教我练剑!我就要叫你师父!”少女雀跃着。
金缜jsg不理会,独自在篝火边坐下了,掌心向着火焰,汲取着温暖。
有个叫顾残月的年轻女子看到了,对少女说:“十七,别缠着金姑娘了!”
“我不叫十七,我叫小乙!她教我练剑,就是我师父!”少女气鼓鼓地争辩。
可是并没有人理她。
顾晓月丢给金缜一个酒囊:“喝点,暖暖身子。”
金缜抬手稳稳接住,几口下肚,脸上才重新有了血色。
“怎么只你一个人回来?”顾残月问,“不是去追你的仇人了吗?应该没人能从你的追踪逃脱才是。”
“那个蠢蛋,坠崖了。”金缜眼睛直直地盯着火焰,火光映照着她不甘的面容。
顾残月说:“可我看你的样子,倒像是还不死心。”
“不见尸体,就是没死。”
“何必。”顾残月拍拍金缜的肩膀,“坠崖的话,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你为执念所累,最终伤的是你自己。”
金缜没有回答,只是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她白皙的手背青筋暴起,同样引人注意的是手背上的几条指甲抓痕。
“想开点。”顾残月说,“我先去睡了,你也赶快吧。两个时辰后又得继续赶路。”
金缜一口一口喝着闷酒,纵然长途奔袭,她的意志依然清醒,眼眸闪闪发亮,她心中全是愤恨,一闭上眼,面前浮现的全是悬崖旁的场景。
差一点,就差一点。
可是,谁能想到卞雪意会为了一个奴婢跳崖?
金缜从怀中取出卞雪意的那块刺绣来,盯着精致细密的针脚发呆:卞雪意,看来,我对你的了解,还是不够多。
“师父,你在看什么?”十七凑过去,“我也想看!”
金缜不给,十七趁金缜不注意,抬手就抢了过来,可惜手没拿稳,那块手帕大的布料瞬间掉进了篝火中。
十七再想去拿,窜起的火苗和灼人的热度让她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眼见那块唯一能让她记起卞雪意的东西掉进火中,金缜瞬间气急,愤怒直涌向头顶,顾不得责怪十七,下意识伸手去抓。
十七察觉出金缜的意图,伸手要去阻拦,却被金缜本能地朝旁边推了一把。
金缜甚至忘记了她背着一把剑,可以用剑挑出来,她顾不得火焰灼人钻心的疼,生生地把手伸进火堆里。
布料从火堆里被捡出来,边缘已经在着火了。
金缜急切地将火焰拍灭,拿起来仔细端详,发现烧坏的只是边缘部分,刺绣还是完好的,只不过花样上沾了些灰罢了。
如此,金缜悬着的一颗心才终于放下来。
她紧紧地攥着仅存的部分,贴在心口的位置。
跟卞家的仇,她绝不能忘,也绝不会忘!卞雪意还没偿还完应还的债,就是死了,骨头也得做成酒杯供她驱使!
“师父,那东西不是很常见吗?为什么您这么在意?”十七弱弱地问了一句。
金缜转头,这才注意到方才不小心力气太大,一把将十七推坐到地上去了。
“我的事情,你不要过问。”
金缜永远是这样冷冷地对着十七说话。
十七很委屈,但又很在意,她看到了。一块绣着花的布而已,有什么不一样吗?为什么师父要把它放在贴着心口的位置?难道那个绣花的人对师父很重要吗?冰冷无情的师父,也会有在意的人吗?也有仇恨之外的情感吗?
所有的这些,十七都来不及问。十七问了,金缜也不会说的。
大当家的也还没睡,派人叫走金缜,两人走到离篝火有一段距离的位置,远远地回头望着山洞和篝火,确保她们的谈话不会被人听到。
“嘉世郡主素来阴晴不定狡诈多变,这次果然也是一样,”大当家说,“她打着剿匪的旗号来,却只带了一千军士。”
“那显然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不错,但,这也正是一个时机。”大当家的意味深长。
金缜自然猜得出她的意图:“大当家的想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