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祺星不敢看?宝成郡主?的眼睛,她?知道?自己让宝成郡主?失望了。
“你倒是告诉我,她?难不成是死了吗?”宝成郡主?心下一沉。
应祺星摇头:“说不好。我追上了那支商队,她?们却说卞雪意在半路不堪辱骂,在路上逃跑了。她?消失的那片区域,是西域有名的魔鬼之地,商人们不敢找寻,只得就?此作?罢。”
魔鬼之地?宝成郡主?想起来了,她?也?曾去过那地方。
热浪灼人,黄沙漫天?,风一吹,露出沙土下的皑皑白骨,有牲口的,也?有人的。
那地方,当地人从不敢进去。
连宝成郡主?当年途径时,也?只敢站在边缘看?上一看?,并不敢轻易深入。
卞雪意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流落到那地方,说不准已经陷入流沙之中,被掩埋住了。
宝成郡主?失望至极,失魂落魄地往完颜玉的府上赶去,她?很忐忑,不敢说出实情,但又念着完颜玉已经破碎的神识。
数日来,完颜玉仿佛只有一缕的魂灵是活着的,宝成郡主?很好地封锁了消息,不叫外人知道?完颜玉的状态。
不过其他人倒也?并未起疑,毕竟,完颜玉一向如此,深居简出,并不愿意与人走动。
谁人会想到这个骄矜自傲、光芒万丈的嘉世郡主?,如今被关在阴暗的角落中,穿上不属于自己的皮囊,在暗处扭曲发疯呢?
那个曾经皑皑如雪、遗世独立的清冷人儿,如今不像人,更不像鬼。
宝成郡主?的马车才在郡王府门?口停下,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郡王府门?口大开。
宝成郡主?怒气冲冲走进去,一眼就?看?到守门?的丫鬟在台阶上靠着柱子打起了盹儿。
“废物!”宝成郡主?怒不可遏,“若是有人趁机闯进来该如何?”
丫鬟瑟瑟地俯首认罪。
但宝成郡主?更觉寒凉,从什?么?时候开始,连一个丫鬟都敢这样怠慢了?
正生气时,更让她?惊恐的事情发生了。
她?分明听到完颜玉的房间内传来争执的声?音。
“坏了!真有外人趁机进来了!”
宝成郡主?咒骂一声?,急忙提起裙摆一路小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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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妾亲手做了些点心,你尝尝看?!”宋灵雎悄悄闪身进去,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子上打开。
连日观察,宋灵雎早已经发现了郡王府的异常。
在亲眼看?到完颜玉对着虚空自言自语神神叨叨的时候,宋灵雎一瞬间感到巨大的恐惧,这样一个心智坚若磐石的人究竟是在何时崩溃了神智?
但宋灵雎又暗自地开始窃喜起来,也?只有在此时此刻,她?能毫无顾忌地靠近完颜玉了。
宋灵雎献宝似地将糕点送到完颜玉嘴边,这是她?亲自去京城最有名的点心房拜师学到的,相信郡主?一定会喜欢。
然而,完颜玉还是没有接受宋灵雎的好意,她?轻轻地后仰,闪避的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
宋灵雎羞愤,一时间也?顾不上担忧完颜玉的承受能力,口无遮拦起来:“郡主?,醒醒吧,这里没有你的雪,你也?不是什?么?道?长。”
完颜玉抬起明亮的眼睛,目光如炬,看?得宋灵雎的心漏跳一拍。
纵是如此,宋灵雎也?并未打消讲出真相的念头,她?爱的是那个卓尔不群、能谋善断的嘉世郡主?,她?爱对方佩金带紫、玉叶金柯,她?爱对方睥睨众生的狂妄和漠视一切的淡然,她?爱的是那个能让世人惧怕和景仰的郡主?,而不是眼前这个脆弱的疯子。
“你说你是国师大人,那你说得出如何炼丹药、观天?象吗?”宋灵雎道?,“你说你是元寄雨,那你可曾记得孩童时在酆都跟卞雪意相处的一星半点?你说你跟雪在一起,可是你转头看?看?,屋子里没有什?么?雨,什?么?雪,她?已经跟着国师走了,她?不再需要你了,你睁开眼看?看jsg?!”
“一派胡言!”完颜玉大怒,要宋灵雎住口,她?也?在脑海中努力地回?忆着在酆都的画面,两个明媚的少?女,在爬满花的架子旁下棋对弈,在小溪流水边放着纸鸢,这些事情,分明是那么?真切。
可是,回?忆着回?忆着,完颜玉的头就?剧烈地痛,不知为何这些美好的回?忆,忽然间又不真切起来,她?记得每一件事,但是却无法回?忆起事件中的任何一点细节,回?忆中的她?望向两人嬉戏的溪流,小溪中的倒影却映照出卞雪意的面孔,但是她?自己的面孔却是模糊的,没办法拼凑出完整的五官。
“不可能,我是国师,只能是我……”完颜玉尽力平复着语气,神情波澜不惊,但微微颤动的手指早已经将她?出卖,她?在脑海中拼凑着回?忆现场的细节,让那一条波光粼粼的小溪终于完整了起来,现场的一切都是合乎情理,蔚蓝的天?,雪白的云,翠绿的草地,清澈的溪水,自己紫色的裙摆和天?边鸽子形状的风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