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灵雎一时间有?些嫉妒,分明自己跟郡主才是天生一对,为什么郡主看不到自己,却要为那个?半死的女子?付出这样多。
巍峨的山似乎高耸入云。
小乙认为凭完颜玉的身?子?,她不可能坚持得下来,故而小乙在完颜玉身?后两三步的地方等着,一旦完颜玉一头栽下来,小乙就能立刻地将人扶起。
然而,完颜玉却从未回头,也从不抬头,她只?是虔诚地拜下去,站起来,再拜下去。
小乙听到完颜玉的喘息声,看到完颜玉不住地用?手压在心口的位置。
向来养尊处优、能坐着绝不站着的人,能做到这个?份上,小乙对完颜玉生出几分敬佩之意。
完颜玉不知道自己还有?多远能到山顶,但?她知道,夜空一直是暗的,烟花没有?绽放,倘若姐姐的命全系在自己身?上,那若因自己的疏忽让姐姐丢掉性命,自己死一万次也不足以弥补。
那一盏小小的灯,它的光亮在黑夜中如同?豆子?一样大。
冷风吹来,那可怜的灯火瞬间被吹得歪七扭八,像是病恹恹的,要油尽灯枯一样。
完颜玉立刻抬手,用?手围住火苗,将风隔绝开来,那火苗便?又顺着芯子?窜上来,继续发出豆子?大的光亮。
忽地,完颜玉的手像是被针刺了一样缩了回来。
她难以相信,又把手朝火焰靠了靠。
难道,这就是痛觉吗?
微弱的,却又完全陌生的感觉。
完颜玉忽地在心里想:倘若能换姐姐鬼门关折返,叫痛觉十倍百倍加诸吾身?又何妨?
若越痛就越能将祈求之愿送达天听,那完颜玉愿将头磕破,愿将膝盖跪损,甚至愿以她的命去换卞雪意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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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听守在床边,她眼睁睁看着外面的天色从蔚蓝到深蓝到最后全然的黑。
时间过去那么久,油灯里的油添了一次又一次。
可卞雪意的呼吸却一次比一次迟,一次比一次短,她是不发烫了,但?是好像也不像能活得成的样子?。
宝成站在床边,凝望着卞雪意的容颜,即使是这样地在生死线上徘徊,她的面容依然美丽,回光返照般地,面颊上病态的红,像玫瑰的颜色一般晕染开来。
宝成伸出手来,她早已经五光十色的宝石戒指戴在手指上,动作间,整个?屋子?都流光溢彩。
宝成把手放在卞雪意的脖颈上,做了个?扼住脖颈的动作。
莫听紧张得要命,欲言又止,急得一度失语,却又因为宝成郡主的手并未用?力而不敢说什么,生怕自己做错什么惹怒宝成郡主。
一阵风吹来,将屋内的灯吹灭。
莫听忙连滚带爬去重新将灯点亮。
宝成郡主也因为突然地落入黑暗有?些不习惯,将手抽了回来。
等灯光再重新亮起时,两人同?时朝床上的卞雪意望去。
只?见卞雪意脑袋歪向一侧,嘴唇彻底地变成紫色,脸上也失去刚才的光泽,仿佛一部分的她跟着黑暗离开了。
宝成郡主心里忽地“突突”地跳,她隐约察觉到什么,两根手指并拢了去探完颜玉的鼻息。
莫听看到宝成郡主一怔,而后宝成郡主脸上的表情忽然舒展了。
“早该这样。”
宝成郡主说完,便?叫了几个?军士进来:“你们?去后面挖一个?坑。”
“郡主殿下,什么坑?”
宝成郡主说:“一个?比较深的坑。”
军士望了一眼床上的卞雪意,忽地明白?了。
只?是众军士的脚步却钉在原地不敢动,虽说她们?一向服从命令,但?这个?女子?在嘉世郡主心里的分量,谁也说不清楚,倘若嘉世郡主归来因此降罪,她们?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来。
“她死了,该埋了。”宝成郡主说,“嘉世郡主若有?微词,后果我?一力承担。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有?本?郡主在,还怪不到你们?几个?头上!”
“是!”军士们?立刻领命出去。
不多时,莫听就从窗户听到了后面竹林中有?许多人用?铁锹挖土的声音。
“主子?没死!主子?她还没死!郡主!郡主!郡主您摸,主子?的手还是热的。”莫听记得眼泪刷地就流下来了,匍匐在宝成郡主脚边,央求她收回成命,“主子?还有?救的,嘉世郡主殿下她还未归来。”
宝成郡主半蹲下身?,拉过卞雪意的手,将手盖在莫听的面颊上。
“骗我?可以,别把自己也骗了。”
宝成的声音冰凉,寒意入骨。
莫听呜呜地哭着,也不说话了,她自己也觉察到,卞雪意的手都冷了。
不多时,外面挖坑的声音停了。
几个?军士走进来拉住莫听,又有?几个?人用?床单包住卞雪意带到外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