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发现秦君澜走过来的时候,白岚笙就垂下了目光。
于是秦君澜看到这样的画面:
白岚笙坐在长椅的左侧,昏黄的阳光映在她身上,淡淡的绯红驱散了她的疏离。
右边,绿毛对着她比手划脚说着什么,而她垂着眼眸一脸无奈,像只晒着暖阳的慵懒小猫,无端受人打扰。
秦君澜不由得想,难不成在别人眼里,她同白岚笙说话的时候,也是这样缠人?
秦君澜:“……”
啧。
绿毛看见秦君澜走近,连忙起身,拍了拍椅子让座,“老大,你回来了?那嫂子物归原主了!”
白岚笙:“……”物归原主这个词,是这么用的?
绿毛拿起字帖一溜烟跑了,一边跑一边称赞自己很有眼色,嘿嘿,老大来找嫂子,肯定要谈情说爱啊,她怎么能当电灯泡?
长椅上只剩下孤零零的白岚笙。
秦君澜看见低垂的发旋,习惯性的伸手,但想到惊扰到小猫的景象,伸出去的手顿住了。
两秒后,她收回了手,坐到了长椅的另一端,静静看着夕阳。
秦君澜享受片刻安宁,没有说话。
但白岚笙却因为她的这一安静,浑身不自在,不知如何共处。
她只好盯着地上,然后看见地上她们的影子。
因为照射方向的原因,两道瘦长的影子,靠得很近。
秦君澜的视线掠过远处“突突突”响的设备,和设备四周忙碌的人们,轻声问道:“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变得好一点?”
白岚笙愣愣地看着地上的影子,发现属于“秦思思”的影子没有看着自己。
她偷偷抬头看了一眼,然后看见了一张姣好侧颜,那张脸在夕阳的映照下,镀了一层柔光,眸中是柔和的波光。
“他们在改变,我也是。”秦君澜嘴角含笑,神情舒展,“不要拒绝这种感觉,不要拒绝我。”
也许是夕阳太美,直到夜晚降临,白岚笙依然无法忘记这一幕。
夜晚,白岚笙呆呆坐床头,怀里抱着那本买来多时,却始终没有翻开的书本。
房屋已经大变样了,地板干干净净,墙面重新刷白,曾经崩塌的床换了,还加了柔软的床垫,烂毛毯换成新的了,此外还有新衣柜、新桌子、新凳子……
房间里一切都焕然一新,除了自己。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轻柔的脚步声,然后房门被推开。
“吱呀——”
白岚笙自嘲地想,好像只有这个声音,似曾相识。
她抬眸,跟门外进来的人,四目相对。
“还没睡?等我?”秦君澜轻笑。
她刚刚出去倒水去了,现在居住条件比之前好多了,但没有热水这一点,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
秦君澜放下手里的水桶,拿起椅背上的毛巾擦头发,擦得差不多了,撩起一缕发尾看了一下。
干枯发黄的发尾,好像好了一点。头发长到肩膀,可以扎个马尾了。
她擦头发的时候,能够感受到身后默不作声的打量,不过她已经习以为常,有条不紊做完睡前准备,这才走到床边,看了看白岚笙。
刚刚偷偷看她,这会儿倒是不敢看了。
秦君澜伸出手,准备抽掉白岚笙手里的书,结果遇上了一股拉力。
白岚笙条件反射地抓住书本,这本书买来之后,对方就没有碰过,她虽然不敢打开,却将它视为了无声的陪伴。
秦君澜挑眉,“这本书买来有一个多月了,就没见你翻过。”
白岚笙:“……”
白岚笙慢慢松开了手,任由书被抽走。
结果对方拿了书之后,非但没有退开,而是顺势倒在她身边,拍了拍床铺,对她说,“躺下来。”
白岚笙顿了顿,躺了下来,整个人僵硬得像献祭的尸体。
秦君澜给她调整了一下姿势,然后塞了一个手电筒到她手里,要她拿好了,自己往被窝里钻了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果然让白岚笙先暖被窝是对的,被窝很舒服。
秦君澜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侧身枕在白岚笙的肩膀上,只轻轻枕了一点儿,“既然你不想看,那我念给你听好了,花的钱可不能浪费了。”擅自给了个理由,她念出了书的名字,“《香水的起源》……你对香水感兴趣?”
秦君澜状似不经意地问。
这时候的白岚笙发现,对方几乎是依偎在自己的怀里……以一种弱者的姿态。
“……没有。”
“……是嘛。”秦君澜没说什么,继续往下念。
不得不说,她的声音很适合念书,语调拿捏得当,她说的每一句,都像是一根无形的琴弦,撩拨人心。
白岚笙想起了导师说过的“当一个人富有感情地念书时,文字像在唱歌”,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