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交战时，除了丘然没有人注意到姬熠南的不对劲。
他的血止不住了。
姬熠南掌心的血怎么也堵不住，被脚下大地的微弱金光锁定，疯狂抽取离体。
丘然跌跌撞撞的冲到姬熠南的身前，双手捧着不停流血的手，双唇哆唆道：“主子，聚魂阵被您的血破了。”
明明是件高兴的事，可丘然的语气像是死了亲人一般哀伤。
姬熠南察觉到了什么，目光平静的盯着即便用手捂住，还在不停流血的手。
一声喟叹，在震耳欲聋的厮杀声中响起。
“破阵了不是挺好，你哭什么？”
丘然抬手抹了一把脸，发现他不知道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顺着姬熠南满身是血的铠甲滑落在地，跪在对方的脚下。
“主子！阵法破了，可您也要随着这阵法一起被吞噬！”
姬熠南眼神依旧平静，低哑嗓音淡漠地问：“你的意思是，我要死了？”
丘然低头，哭出声来。
答案不言而喻。
姬熠南唇角勾起毫无情感的弧度，抬头看向不远处，被龙渊军覆灭的灵邦国。
没了聚魂阵，他们什么都不是。
就算灵邦国聚集十万大军，面对恨不得噬其血肉的龙渊国士兵，也毫无招架之力。
这才过去多久，灵邦国大军已经过半死于龙渊士兵的手中。
姬熠南松开了紧握的手，让伤口的血快速流出来，被脚下的大地贪婪的吞噬。
“丘然，你抬头。”
丘然听从命令，抬起头来。
姬熠南指着不远处，携着满身愤怒与恨意的龙渊国士兵，厮杀的人群中夹杂着身穿白衣铠甲的白衣军。
“你瞧，他们还活着，活着就有机会回家见双亲、婆娘、孩子。”
丘然闻言，哭得更大声了，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跟他往日高大威猛的形象，形成明显的反差。
龙渊数万士兵没有死在聚魂阵，他们还有机会回去见亲人。
可王爷再也没有机会回家了。
姬熠南看着奋勇而战的士兵们，忽然开口：“丘然，传我命令！犯龙渊疆土者，杀！辱龙渊子民者，杀！
灵邦国十万大军上至王族贵族，下至百姓与孩童，一个都不要放过他们！”
灵邦国一个小国，为何敢挑战龙渊。
不就是因为他们全国上下，无论是大人还是孩童都修习邪术。
既然如此，那就趁机灭了他们。
让他们永远消失在这世间！
丘然含泪的双眼涌出无法躲藏的仇恨，双手抱拳：“属下领命！”
他起身上马，张开干裂沾血的双唇，以自身低微的修为喊道：“众将士听令！传将军命令，屠杀灵邦国所有成员！”
洪亮的声音清晰传入所有人耳中，龙渊士兵杀气更猛了。
丘然骑着战马，手持兵器，朝两军交战中心区域冲去。
他破了音的嗓音，大声吼道：“将军有令，犯龙渊疆土者，杀！辱龙渊子民者，杀！
灭了灵邦国，为死去的兄弟与龙渊子民报仇！”
“报仇！报仇！”
本就势如破竹的龙渊士兵，更疯狂了。
一个个灵邦国士兵，成为他们刀下亡魂。
人群中散开的白衣军，一个接一个传达主子的命令。
“犯龙渊疆土者，杀！”
“辱龙渊子民者，杀！”
“灭了灵邦国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为龙渊子民报仇！”
姬熠南看向所向披靡的龙渊士兵，一手撑着被敌军鲜血染红的长戈，一手紧紧握着手中的赤玉精髓。
他的血液在快速离体，生命力也逐渐流失。
是人都无法做到坦然赴死，就算是姬熠南也心有不甘。
他的不甘不是为了数万士兵，牺牲自我，而是脑海中那抹无法挥散的红影。
在体内最后一滴血流尽时，姬熠南泛青的薄唇，无声开阖。
“洛、姬、啊……”
不甘的喟叹声，淹没在震耳欲聋的厮杀中。
在黑夜中如墨般沉寂的双眸，沉静如水，没有一丝一毫的恨意。
姬熠南唇角缓缓勾起，脑海中的红影散去，双眼缓缓闭上。
这场前所未有的决战，在半个时辰内结束。
白衣军没有第一时间打扫战场，一千零八十位白衣军，转身往回冲去。
他们的主心骨，他们的王，屹立在不远处。
姬熠南手持长戈撑着身体，身上的白衣铠甲被鲜血染成瘆人红色，往日傲然的头颅，此刻低垂着。
吴昭勇、丘然、向锦飞、凌子耀、万文隆等人冲上前。
他们像是发觉了什么，不等战马停下，狼狈的跳下马。
二十多位将领奔跑的脚步踉跄，数次差点摔倒在地，他们疯了似的朝姬熠南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