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家宋槐京并没有在顾屿的安抚下变得稳重,还是生气,但顾屿要他别理,他就只能吸气压下火才没开麦跟宋氏对骂。
“那老不死怎么还不咽气。”到底气不过,不知道宋家哪来的这么多幺蛾子,谁稀罕什么继承人,他明明只想要宋知湘的骨灰盒带她回扬州安葬,也不知道人都快死了抱着一盒子灰有什么用,惺惺作态也没人看了,还不如多想想怎么给他那个没法自理的小杂种多留点钱请护工。
“不是说马上就死了吗?”宋槐京小声嘟囔,自以为不会被听见,然而顾屿听得一清二楚。
宋槐京说这种话出来似乎就没那么恶毒,甚至还有点可爱。
顾屿发现自己的道德观念逐渐变得主观,可能是被宋槐京传染了。
宋槐京发现顾屿轻轻叹气,觉得他听到了自己的诅咒,他捧起顾屿的手啄了一下,说:“是一个美好的祝愿。”
顾屿也说过这种话,但可不是这种情景,开玩笑的话放在这种时候居然有种莫名的喜剧效果,顾屿忍俊不禁,这种时候笑实在很不道德,宋槐京见顾屿露出笑容,彻底忘了不愉快,啄着顾屿的手背,拿脸颊蹭顾屿手上的戒指:“哥,咱们今天还回家吗?”
说的是江女士那里,江女士已经在等了,但是这个路况有点困难。
“嗯,想回吗?”
宋槐京鼻尖蹭了顾屿几下,不吭声。
显然不想。
从商量好要回来那天开始宋槐京就表现得不太情愿,嘴上说着回家,但浑身都写着不高兴。
天快黑了,关琛也还没来,或许多多少少还是被天气影响。
宋槐京用动作表示不满,但嘴上不说,顾屿抽出手,又被捉回去。
“你要回家了。”宋槐京嘴上这么说。
两个人脑袋凑得很近,顾屿说:“还想继续私奔吗?”
宋槐京轻微抬了一下头,看见顾屿不像开玩笑的表情。
他像是真的问自己要不要逃亡终生,顾屿从来都不回避问题,但要跟自己一起流亡。宋槐京咬了咬牙,再次在心里骂自己不要脸,贪得无厌。
“江阿姨会不会讨厌我?”
那晚江阿姨骂了顾屿那么久。
顾屿摇摇头:“她很喜欢你。”
宋槐京心里说她没那么喜欢我,她最喜欢你。
“我以后可能都不能配音了。”
“没关系,我也不一定会配下去。”
宋槐京心里说你一定会一直配下去的。
“医生说我可能这辈子都这样了。”
“这辈子都要只听见我了。”两只手扣在一起,顾屿很明显地叹气。
“所以……”宋槐京咬唇,垂眼,很少见地不直视顾屿,藏着眼里的颜色,带着压抑的不满:“我们都已经回来了。”
只不过外面又是乌七八糟的破事情罢了,只不过好端端在云端的人要一次次跟自己狼狈,亲眼看自己多不堪而已。
只不过是自己明知道自己多不讨人喜欢,却还是一次次没有自知之明而已。
“回哪儿了啊?”顾屿低笑,宋槐京听得不真切,他抬眼,看见十几米外招手的关琛,关琛的出现预示着最后一段逃亡的结束,他真的得还了。
但顾屿面对着自己,还没看见关琛。还有最后半分钟。
宋槐京问:“要是江阿姨不喜欢我,要是我听力越来越差,开始影响说话了,要是……”要是将来有一天……
宋槐京眉头皱起来了。
顾屿把无名指放在宋槐京手里,宋槐京一下就摸到了。冰凉的戒圈套着指头,套着脉络,连着顾屿的动脉心脏,这是宋槐京的意图。
他那天很鲁莽地求婚,只是因为有了一点端倪,顾屿在直播的时候没再回避公开的事情——他一直那么纵容自己。
就连那么没仪式感的求婚也没拒绝。
越想越觉得自己是顾屿人生最糟糕的经历。
宋槐京很挫败。
顾屿在心底无奈。
近来这种场面总是出现,宋槐京越来越频繁地患得患失。
没办法,只能揪着宋槐京衣领亲他一下。
才刚碰到,一串钥匙砸在了座位上,关琛黑着脸:“要点脸行不行?”
两人分开了,宋槐京摸出助听器动了动,没戴,顾屿拿起围巾起身,关琛指着车钥匙:“要不你们自己滚吧,我地铁回去,车记得给我洗干净。”
顾屿说:“不行,我驾照没了。”
关琛看向宋槐京,看到他的助听器,沉默。
顾屿像是没看见一样,说:“他也不行,他现在是残障人士。”
关琛:“……哦。”语气带了几分复杂,并且更想捏死宋家那些杂碎。
没咬牙切齿完,顾屿又说:“而且他驾照也被吊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