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不知道去医务室的路怎么走, 跟着顾清霁一起走出教室门下了楼梯。
沈星看着顾清霁笔挺的背影，有几分恍惚。在以前的世界里，顾清霁的仪态也都保持得很好, 这熟悉的背影渐渐和沈星记忆中的背影重合。
普通的校服穿在顾清霁身上刚好合身，她就像一个衣架子, 把校服也穿得很好看。
沈星的手搭在教学楼楼梯间的扶手上, 用和顾清霁差不多的速度慢慢往下走。
不出沈星所料, 在这个新的世界里果然也有顾清霁，这是她见到的第三个顾清霁了。在第一个世界，沈星一心只想做任务，也正如她所愿, ABO世界如快刀斩乱麻般结束了。
第二次在末世世界和顾清霁重逢时，她开始觉得顾清霁是一个特别的人。在这真实又虚幻的小说世界里, 顾清霁的存在像一个锚点, 不管世界怎么变动, 她都一直存在。
不幸的是, 沈星上个世界完成大纲剧情后的记忆被系统模糊, 就算沈星试图回忆也无法从脑中调动出经历的种种。
仅凭那些剩下的短暂少量记忆, 沈星自己也有些分不清她对顾清霁是什么感情了。
沈星对于感情是迟钝的，她就算玩百合galgame也会不断地跳过对话，数次通关只为了收集不同的结局。
她又该如何对待这个现代都市世界的顾清霁，她们是一个人吗，能算一个人吗？
那被抽离了记忆的沈星又和之前的沈星还是同一个人吗......
随着沈星思索地不断深入, 眩晕感从沈星大脑深处传来。
沈星不得不停下脚步，捂住自己不断发昏的脑袋。
走在前面的顾清霁察觉到身后的人停了下来, 转过身来看向沈星。
沈星这时候看起来很狼狈, 不仅头破血流, 校服上的鞋印还清晰可见。她一手握着扶着楼梯间的扶手，另一只手捂着脑袋闭紧了双眼。
顾清霁回忆了一下对方的名字。
“沈星，谁打的你？”
沈家是当地的大家族，就算沈星是刚被认回来的女儿，但也是举办过认亲宴，通知上流社会知晓的沈家人。
打沈星不就等于打沈家的脸吗，在顾清霁的认知里，敢对沈星动手的无非也就那几个人。
顾清霁的声音让沈星恢复了几分清明，她停止思考以后眩晕感也开始渐渐退去。
沈星放下捂着头的手，她睁开眼看向顾清霁，眼底弥漫着不明的情绪。
“顾清霁，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丧尸吗？”
这下顾清霁愈发觉得沈星的脑子被打坏了。
“你的意思是你刚才被丧尸打了？”顾清霁站在沈星不远处顺着她的话反问回去。
在沈星意料之中的回答，顾清霁没有之前世界的记忆。
一个恐怖的猜想在沈星心中升起。
沈星缓缓把头抬起来，看向飘在空中眨巴着眼卖萌的系统光团。
既然系统能对人的记忆动手脚，那会不会是它删掉了顾清霁的记忆？
系统检测到沈星的想法，立刻出声回复。
系统：请作者不要多虑，每个世界的角色都是根据大纲和大数据生成的，每个世界之间并无关联。
是吗，是这样吗？
系统电子音没有再度出现，沈星低着头陷入某种沉默。
沈星对系统早已失去信任，但顾清霁在这个世界没有过去的记忆，拥有独立的人格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摆在沈星面前的选择只剩下两个，一个是装着糊涂，用长相气质名字都一样的借口简单粗暴地把这些顾清霁都当成一个人。
另一个是背负着过去的记忆清醒地明白现在的顾清霁是一个全新的人，如果把过往世界里的感情强加到她的身上是一种自私的行为。
沈星自私吗？沈星非常自私，没有人比沈星更了解自己。在外人看来，她外向阳光开朗，实际上这些光芒下的沈星是一个自我自利又没有共情能力，很少站在别人的角度思考问题的伪善者。
“沈星？”顾清霁熟悉的声音从沈星身侧传来，语气中是对沈星突然沉默着发呆的疑惑。
沈星呆呆看向顾清霁。
十八岁的顾清霁和沈星保持着一米左右的社交距离，清澈的眼眸里是对沈星内心想法的一无所知。
顾清霁就在她眼前，似乎又隔了好远好远。
沈星感受到眼底有水雾升起，她用力地眨着眼隐去水雾，再次看清了顾清霁的脸。她好想要顾清霁的一个抱抱，在她怀里放弃思考，不再去想这些东西。
这瞬间，沈星突然明白了系统为什么要冒着和沈星的关系再度破裂的风险强行模糊沈星的记忆。
美好的回忆是蜜糖，也是诅咒。
沈星低头看向台阶，铺上大理石地砖的楼梯没什么特别的，一级又一级往下顺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