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混混和尚们被处斩时,洛阳几乎万人空巷,全都涌去白马寺看行刑。
在囚车行过的路上,沿途都有百姓朝着囚车上的薛怀义等和尚吐口水、扔垃圾,甚至连扔狗屎和牛粪马粪的都有,几个和尚被打得奄奄一息,在刑场上若不是有人扶着,连跪都跪不直。
太平公主见状,干脆让他们“五体投地”式跪在地上,由刽子手斩首后,洛阳百姓跪地恸哭,感激女帝开恩,终于看到了这个祸害洛阳的秃驴恶行,杀之以平民愤。
只是这次,听到太平公主回报在洛阳监斩时的见闻,武则天也同时听着陈曦报告当前民心值的涨幅,却丝毫没有感到开心。
甚至还有些困惑。
“他们难道不知,那薛怀义就是仗着朕的宠爱,方才敢如此肆行无忌,无视王法吗?”
陈曦内心无限吐槽:原来陛下你也知道啊!那你还……
嘴上却说:“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在百姓眼中,陛下肯彻查其罪,大义灭‘亲’,便是一位明君,至于以前……便是天子亦有被小人蒙蔽的时候,对于百姓来说,能为他们伸冤报仇的就是青天,至于前因……他们是最容易满足的人,也望陛下能够爱民如子……”
忽然想到被她逼死的李贤,陈曦噎了一下,含糊地说道:“民心有时候得来容易,有时候失去更容易,陛下手握天下权柄,一言可定千万人生死,这民心,就看陛下想不想要了。”
武则天沉默良久,终于点了点头,“传令下去,命洛阳令彻查白马寺相关案件,将所抄没财物,依律赔偿苦主。至于已烧毁的天堂,不必重建,在原址修建济慈院,安置无人抚养的孤寡老人和幼儿,由朕的内府库银负责支出。”
太平公主还是第一次负责监斩之事,回来尤为兴奋,一听还有任务安排,更是毫不犹豫地接受。
这一次,母亲终于没有再让她回避政事,而是从小事开始,到刑律案件,一点点的,她终究会走上朝堂。
待太平公主走后,武则天又命上官婉儿起草诏书,准备开恩科选士。
“这次科举选士,除了进士科和明经科之外,再增设女官科考,暂定……十名吧!”
上官婉儿一惊,问道:“这女官科考一事,可要问过宰相们?”
武则天斜乜了她一眼,轻哼道:“朕不但要开女科,还要开武举,亦不分男女,你且拟旨,若是宰相们有异议,尽管让他们上书进谏便是。”
她治下虽然刑罚严峻,却一直广开言路,不光设“铜匦”接纳天下谏言,对直言敢谏的大臣也十分敬重,像狄仁杰这样屡屡谏言冒犯的,她也不予追究。
只不过,对于一些谏言,大臣们说归说,她依然做归做。
开言路,准许你们说,但采纳与否,还是取决于她自己。
若是什么都听朝臣的,她永远只是高宗之后,中宗之母,而不可能成为一代女皇,威凌天下。
尤其是科举之事,开恩科大臣们自然愿意接受,可开女科他们必然反对,既然都知道结果了,她又何必去征求他们的反对意见,反正圣旨一下,他们愿意进谏就进谏,都不会改变最终的结果。
至于上官婉儿,她担任内舍人,掌管宫中制诰多年,如今又协助女帝处理奏折表章,参与政务,权势已隐然等同宰相,只是差个名分而已。
武则天爱她的才华,亦让她掌管宫中藏书,本以为开女科她必然赞同,可此时此刻,听她一语,女帝忽然警觉,让她立刻起草诏书,颁布圣旨之前,连宫门都不曾让她踏出半步。
上官婉儿有些意外,却并未有任何反应,只是默默地草拟诏书后,给女帝过目用印,然后命宦官传旨诸位朝臣的同时,张榜于午门之前,昭告全城。
等朝臣们得到消息时,不仅是长安城,连驿站的快马都已经将消息送往全国各州府,将于今年八月,于长安开科取士,除进士科与明经科之外,另有女科和武举,广招天下贤士,只取良才,不论男女。
一时间,天下哗然。
朝臣们纷纷进谏,甚至有人一日连上十书,劝谏皇帝不可以科举为儿戏,女子岂可入朝为官?
武则天只是冷笑以对,“抬头,看看朕,朕既然可以做皇帝,女子为何不可入朝为官?还是你们觉得,你们自己考不过女子,才害怕她们与你们同堂科考,抢占了你们的名额?”
群臣哪里敢说她的不是,只是说男女分开取仕,给女子虽然只有十个名额,只怕女科魁首也未必比得上进士科末榜,如此难以选拔到真正的国之栋梁……
武则天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便依照卿所言,科考和武举一样,就不分男女科,同科取仕,以才华成绩定名次,朕的朝堂之上,务取实材真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