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是撞，不如说是他自己伸出了手来，托住了她那只脚。
林粒芝还没反应过来，蒋砚便很轻地牵着她那只脚，连同小巧的凉拖，一同稳稳地落在他那条黑色工装裤上。
滋的一声，消毒水就这么落到了她的伤口上，激起一层密密麻麻的疼。
第一百五十九章 皮糙大灰狼
林粒芝都没来得及害羞，就疼到嘶了一声。
蒋砚替她冲洗伤口的动作一顿，托着她脚腕的力度放轻了不少，“忍一下。”
林粒芝是真怕疼，消毒水跟长了腿似的，在她伤口上蹦蹦跳跳的，她咬着牙，这下连收回脚的胆子都没有了。
蒋砚喉头动了下，声音也轻下来，“还有力气吗？”
林粒芝的注意力被分散，“什么？”
蒋砚一只手托着她的脚，一只手提着消毒水，喉结微动，“有力气找纱布给我吗？”
林粒芝这才感觉到他的掌心在很轻地托着自己的脚，明明隔着鞋，可她的胸口却莫名一热，她几乎是飞快地将桌上的药箱提起来，可她动作太急，都没有注意到药箱本来就是开的，里头的药就这么噼里啪啦地往下砸在蒋砚的身上。
听声音蛮疼。
林粒芝脸色一白，急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原以为蒋砚要发火了，可他只是很轻地拍掉了粘在自己肩上的一盒药，视线落在半开着的药箱上，在看到纱布还安全地躺在里头时，眉眼松了下，准确无误地拽起纱布，低头替林粒芝包扎起来。
包扎一半时，他似是想起什么来，抬眼看了紧绷到不行的林粒芝一眼，“我皮糙，没什么感觉。”
林粒芝原本看着他沉默帮自己包扎伤口，内心慌到不行，生怕他包扎一半就顺手将自己脚脖子拧断，可没有想到他竟然回了这么一句话。
这句温柔到和他外表完全不符合的话，让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可转念一想，蒋砚自从来店里上班，一直都很爱岗敬业，店里客人不多，可他也没有偷懒，一直都守在店里，除了日常的安保工作，他也会帮她干其他的活。
林粒芝后知后觉自己干了一件蠢事，以貌取人了。
想到这里，她又想道歉，蒋砚忽然开口，“包扎好了，你动一下看看。”
林粒芝有些慌乱地收回脚，很轻地动了一下。
他的纱布绑地很好，不会太紧，也不会太松。
一看就是经常包扎伤口的人。
林粒芝盯着脚上的那片洁白，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以前，经常受伤吗？”
蒋砚起身的动作一顿，漆黑的眼睛对上她那双水灵灵的杏眼，他没什么表情地开口，“习惯了就没什么感觉了。”
意思就是经常受伤。
林粒芝心里突然有点不好受，沉默了那么几秒，开口，“要不我给你涨点工资吧？”
蒋砚怔了下，又想起她那次说要从自己小金库里挪钱付工资的事情，他胸口微暖，面上却漫不经心，“不如给我管饭吧。”
林粒芝睫毛颤了下，这边物价不高，其实管饭也就是添双筷子的事情，对他来说，应该是涨工资更划算。
但她转念一想，也许他不会做饭。
脑海中莫名浮现他一个大块头有些笨拙地做饭的样子。
有点可怜。
林粒芝眨了下眼，心情有点复杂地看了蒋砚一眼，一口应下来，“行，以后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吃的。”
蒋砚直觉她似乎误会了什么，但结果总归是他想要的，轻嗯了一声后，转身去找扫把来扫玻璃。
林粒芝看他又要去忙活，急忙喊住他，“蒋哥！”
蒋砚脚步顿住，漆黑的眼睛扫过来，“？”
林粒芝刚要抬脚，蒋砚已经预判她的动作，猛地出声，“别动。”
他声音本来就沉，身材又魁梧，这会这么严肃地说话，林粒芝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似乎回到了大学军训的时候。
那时候教官就是这么凶的。
林粒芝默默地又收回脚。
就这么干站着，她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干脆伸手去捞手机，装作忙碌的样子。
她刚拿起手机，蒋砚已经提着扫把和扫帚走了过来，视线不经意落在她的手机屏保上。
和上次的卡通壁纸不同。
她这次换了那个男人趴在桌子上的睡颜。
林粒芝细白的手指戳在手机屏幕上，刚要解锁手机，突然觉得四周的空气有一瞬间冷了下来。
她抬眼的瞬间，猝不及防对上蒋砚那双漆黑一片的眼睛。
林粒芝能感觉到他身上气压在顷刻间变得低下去，却并不知道其中的原因，她眼睫轻颤了下，抓着手机，问他，“要吃夜宵吗？”
蒋砚眸色晃了下，胸膛微微鼓起来，说了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