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本来就不爽,所以才和时东打起来了。
这么想着,温清韵内心生出愧疚感出来,先开了口,“对不起。”
姜旭抿着唇,眸光沉地吓人。
温清韵又说,“以后我一定不在晚上打扰您。”
她低着头,一副痛定思定的模样,本来就瘦小,就这么小小一只站在萧瑟的冷风里,长发垂下来,眼睫低垂着。
姜旭一口气堵在胸口,险些喘不过气来,好一会儿,他闷闷地挤出一句话来,“打扰也没关系。”
那声音很轻,正好一阵风吹过来,温清韵没听清,长发被风掀起来,她伸手将乱飞的发丝捋到耳后,而后问他,“你刚才说什么?”
发丝在她纤细的指间流动,带着股淡淡的茉莉香气,在丝丝凉风里散开来,又慢吞吞地扑进姜旭鼻尖。
所有想问她的话,也跟着散在风里。
姜旭后知后觉自己最不甘心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他连一个关心她的身份也没有。
他凭什么算账呢?
左不过借着债主的身份,用着嘲讽的名义,跟个变态似地,企图从她的字里行间解读出点什么来。
可事实就是,她过得不好。
嘲讽的话哪里舍得说出口。
又是沉默。
姜旭视线扫过她微微绷紧的肩部,忽然觉得自己恶劣至极,大晚上的,不把人家送回家还在这和人家算账。
也不知道她心里有多害怕。
姜旭眼睫低下来,说,“我说,我送你回家。”
温清韵愣了几秒,她能明显感到他身上气压有些低,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而低,可他少见地,没有嘲讽自己,而是说要送她回家。
姜旭微微侧身,清清冷冷的眸落在她身上,随后很轻地挑起眉毛,“怎么,舍不得我?”
第十一章 别以为夸我就可以减房租
风还在吹。
马路上依旧车水马龙,这座城市的夜生活仍未结束。
温清韵也不好意思在姜旭的车上看手机,显得她真把他当司机了,可宿舍是不敢回去了。
林粒芝忍受不了差劲的住宿环境,回家住去了,员工宿舍总共也没几个老师,原来老小区的房子又退了。
她这会算是无处可去了。
脑子里一团浆糊,烦得很。
温清韵猛然想起姜旭那张名片,厚着脸皮开口问他,“你的房子租出去了吗?”
姜旭眉心微动,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之前的房子,你已经退了?”
温清韵后知后觉这是回老小区的路,以为他在埋怨自己让他绕远路,不好意思道:“嗯,我怕我大姑堵我,住员工宿舍上班方便,正好房子也是短租,我就退了,没想到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思绪又乱起来,她深吸一口气,解释,“我也知道我这么晚了还麻烦你很过分,但我在这个城市没有什么认识的朋友,那个领导的房子离员工宿舍很近,我不太敢回去,你看你的房子方便让我租一晚吗?贵一点也没关系……”说到后面,她都要说不下去了。
之前那样误会人家,还义正严词地“教育”了他一顿。
现在转头就眼巴巴地问人家有没有空房子,还只租一晚,哪个房东愿意这样折腾?
温清韵说完都不敢看姜旭的脸色,又说,“算了,你当我没有说吧,我去酒店住一晚好了。”
姜旭呼吸一顿。
这似乎是重逢以来,温清韵同自己说过最长的一段话。
高中那会,她的话就很少,跟个闷葫芦似的,不怎么爱说自己的事情。
男生堆里都说高二七班有个特别傲的舞蹈生,不肯和他们说话。
但姜旭知道,她只是不爱说那么多。
她第一次说这么多,却是在生活面前低下头来,还用这样轻描淡写的语气。
心脏猛地一抽,心口和喉间酸的厉害,他侧头,“没说不租给你。”
车外霓虹灯闪烁,车子驶过寸土寸金的市区,灯火摇曳到晃眼,玻璃窗上倒映着温清韵这张狼狈又憔悴的脸,她盯着看了几秒,眼底忽然浮起酸涩的雾气。
担心在姜旭面前哭出来,她强压下浓重鼻音,小小声地说了声,“谢谢你。”
她的声音比平常小声很多,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鼻音和沙哑。
姜旭呼吸一窒,余光瞥见她轻轻地抽了一下鼻子,他整个人僵住,慌乱地找了包纸巾,递过去。
逐渐模糊的视线里骤然出现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握着包软绵绵的纸巾。
温清韵突然就忍不住了。
过去十几年里努力维持的平稳情绪在此刻崩塌成碎片来。
一股前所未有的酸涩忽然就涌上鼻尖和胸口来,整颗心脏都像是泡在酸水里,酸地她克制不住地塌下了苦苦挺直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