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清韵又想起最后一次同姜旭的见面。
那时候,他说,他的过去并不重要。
是因为那是他和他的爱人的回忆,而她这个后来的妨碍者,没有资格去了解吗?
温清韵突然鼻头一酸。
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
可温清韵很快将又要溢出来的眼泪擦掉,她的背挺地很直,苍白的脸往上仰着,“我不会一直占着姜太太的名义。”
林粒芝心头一颤,又听病床上的女人倔强地说了一句,“我本来就是不婚主义者,结不结婚都无所谓,但是背叛我的人,我才不稀罕。”
“不是独一无二的位置,我也不稀罕。”
温清韵语气很平静,眼睛微微瞪着,愣是一滴泪也没有再掉下来。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现在连呼吸都很困难。
但是没有关系。
她安慰着自己。
反正爱情,从来都不是人生的全部。
而她,以后也再也不会相信爱情了。
下雨天很快会过去。
她很快,很快,就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温清韵突然想起大学时的一件事情。
那会她为了奖学金,每天都去泡图书馆,后来有一次,她经过教学楼时,发现了一只很小很小的猫咪。
那只猫咪见到她,毫无畏惧地对上她的眼睛。
那是温清韵第一次生起养宠物的心。
说来也奇怪,她从来都不是喜欢小动物的人,可是那天,她看着那么瘦小的猫咪,突然觉得,她好像有点儿孤单。
特别是看到挨饿到严重瘦小的小猫咪。
温清韵好像想起了刚来到大姑家的那段日子。
温华春说她的学费已经占用了家里的太多钱。
那会儿温清韵性格还有点软,也不敢说什么,只觉得自己确实给亲戚带来了麻烦。
所以温华春忘记煮她的饭的时候,她也没有说什么。
包括后来,温华春让她煮饭,故意少给她钱,看她被小贩面红耳赤地“批评教育”的时候,温清韵也没有哭。
她一向都要强,不肯在外人面前掉眼泪。
眼泪是强者的武器,却从来都不是弱者的保护套。
那只小猫咪和她很像。
要强。
倔强。
不爱低头。
也不太合群。
在附近许多小猫咪懂得如何卖萌讨好人来时,这只小猫咪昂着脑袋,轻蔑地看着自己的同伴在地上撒娇打滚。
温清韵养了它,给它取名叫零零。
零零跟她一样,真的很不亲人,温清韵花了大概半年,它才愿意吃她给的食物。
但是温清韵不介意,她那时候每天省一点生活费,给零零买高级的猫粮,带它去看病。
温清韵一直觉得,零代表结束,也代表开始,遇到这只猫咪,她希望她有勇气去开始相信世界上的感情。
去相信人世间,美好居多。
所以后来她和林粒芝成为好朋友。
可是某天,她下了课,特地去很远的地方买了口碑还不错的猫粮,回来时,看到有个带鸭舌帽的女生在看零零。
温清韵好心提醒她,“同学,这只猫不亲人,你小心别被咬了。”
话音刚落,零零就兴奋地喵了一声,翻了个身,露出柔软的肚皮给那位女同学摸。
女同学伸出手去,摸着零零。
零零撒娇地舔了舔她的手掌。
温清韵呼吸顿住。
那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零零。
零零从来不会对她撒娇。
也不会让她随便摸。
温清韵的心似乎被无数根扎过,密密麻麻地疼。
她听见那位女同学说,“真是头傻猫,我都丢了你了,你还要粘上来。”
零零却软软地喵了一声。
女同学玩够了,拍拍手,准备走人,见到温清韵愣在原地,笑了一声,“你喜欢着这只猫?送给你了。”
温清韵的心脏似被她的手手恶狠狠地捏住,又重重往外拽,要将她鲜活的心挖出来一般。
疼痛难耐。
她抬眼,看见零零跟疯了似地,去追那位女同学。
一眼也没有给喂了它半年的温清韵。
温清韵盯着零零跑了许久,一直到女同学不耐烦地踢了它一脚,它才失落地回来,蔫着尾巴来找吃的。
它似乎是终于知道自己被抛弃的事实,开始用正眼来瞧温清韵。
温清韵将那袋猫粮放在地上,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在感情里,无论亲情,友情,爱情,她从来都是要做选项A。
可有可无的、恶劣的选项B,她从来都不稀罕做。
她要做,就只做白天的太阳。
晚上的月亮。
不是唯一的那个位置,她宁愿一开始就掐灭所有可能。
哪怕别人觉得她孤身一人很可怜。
她也不要施舍般的第二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