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五。项目组的众人开了个早间组会,结束之后,一众研究生师兄弟眼神痴呆,一副生不如死的颓废模样。
沈眠枝是少数可以维持表情管理的人。他跟大家挨个打过招呼,打车去了市医院。
半路上,沈眠枝接到了姐姐的电话。
林穂君一开口,就是痛心疾首地谴责弟弟不告诉她要去医院的事情。
“乖崽,怎么不叫司机送你,你自己可以吗?要不你等我两个钟?”林穂君语速很快,“不然别去医院了,改天直接把章叔请到咱们家的医院来给你检查,反正那边也有仪器。”
沈眠枝无奈地说:“姐姐,我二十二了,不用这么麻烦的。”
林穂君那边忙的飞起,跟助理吩咐了几句,才不客气地反驳:“二十二那也是我家乖崽。傅裕那小子呢?他怎么不陪你去。”
“他也很忙嘛。”沈眠枝熟练地哄姐姐,“我真的可以的,姐姐不用担心。”
他好说歹说,总算让姐姐歇了过来陪他的想法。等电话挂断,医院也到了。
这家市医院有非常出名的脑神经科专家团队,其中一位正是沈眠枝的主治医生,也是他认识的一位叔叔。因为如此,沈眠枝的治疗几乎都在这家医院进行,没有在沈家名下的医院。
沈眠枝年幼一些的时候,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接受专家上门会诊。后来情况稳定了,就没再大费周章,只是每隔几个月去医院定期复诊,检查脑部情况和心理健康状态,平时也会有私人医生给他检查。
至少在身体健康这方面,父母给了他绝对足够的关心。
沈眠枝取了挂号单,熟门熟路地去做了一系列的检查,而后有些疲惫地在等候区坐下,等待检查结果和专家叫号。
医院里的气氛总是一成不变,有孩童的哭声和嘈切的交谈声,混杂在消毒水的味道里,构成了独特的压抑气息。
沈眠枝很不喜欢来医院。在这样的气氛里,总是会勾起不太美好的记忆。
等到基础检查项目结果出来,沈眠枝推开诊室的门,看到了那位头发稀疏的主治医生。
“来,坐,我看看你情况怎么样。”
沈眠枝乖乖坐好,章叔叔给他。
“眠枝,你的脑部情况其实没有大问题,这几年也很稳定,主要还是心理因素。”章医生仔细检查分析完,脸上露出几分慈祥,“不用担心,也别着急。”
沈眠枝捏住病历本:“好,谢谢章叔。”
结束常规的检查,沈眠枝走出医院。医院大楼的回廊拐角,忽然走过一个眼熟的人影。
“……大哥?”
傅敛目标明确地朝沈眠枝走来:“好巧。”
沈眠枝疑惑:“大哥怎么在这里。”
“我来开药。”傅敛眼都不眨地说。
傅家其中一大主要产业就是医药,也有名下的私人医院。傅家继承人要药,根本不需要亲自来市医院。
但沈眠枝做了各种检查,疲倦之下没想到这回事。他只是点点头:“确实好巧。”
“结束了吗,我顺路送你回去?”
沈眠枝说:“先不回去,我下午还预约了心理医生。”
那位心理医生是国际知名的心理学专家。曾经在一家精神科医院工作,但和院长发生过一些龃龉,后来干脆带着朋友和几位徒弟开了一家私人心理诊所。
傅敛听完,拧起眉,态度变得稍微强硬了那么一些些:“那我下午送你,现在先去吃饭。”
沈眠枝思考了几秒,听话地跟在大哥身后吃了顿午饭。午后,傅敛履行自己答应过的事,把沈眠枝带去了那家心理诊所。
沈眠枝踏进诊所大厅。
这家诊所的布置和常规医院截然不同,处处可见温馨的装饰,整个空间是让人放松的氛围。
沈眠枝敲开了其中一间办公室,傅敛则是在门口的长椅坐下。
那位心理医生是为面相温和的女士,约莫四十来岁。她看到沈眠枝,露出笑:“好久不见,下午好。”
“苏医生,下午好。”沈眠枝坐下,和苏医生聊了几句轻松的话题,气氛很轻松。
见一直没有进入正题,沈眠枝主动提起:“我还是没想起来。还有最近做噩梦的频率稍微有一点高。”
苏医生:“好,不急,我们慢慢聊。”
沈眠枝攥了一下手指。
小时候那场事故的具体细节,他完全不记得,只知道自己被绑架,受了严重的伤。那件事之后,事件相关的记忆连带着之前的幼年期记忆,都缺失了。
这大概就是大脑的保护机制,让他遗忘了那些可能会让他难受的记忆,当然,也包括了物理方面的受损。
除了失忆之外,他还留下了其他小小的后遗症,比如幽闭恐惧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