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其言想了下,让许自豪、区歌带着徐宁先走。
“我们聊一聊。”她对徐安说。
徐安点了点头,说:“好。”
相其言其实也没想好要跟徐安说些什么,两人在酒店的酒吧坐定后,她随手从包里掏出了那张他们四人的童年合照,递给了徐安。
叫相其言意外的是,她没能记起的合照背景,徐安却是记得很清楚,“啊,你当时不是刚洗完澡,你是掉进公园的荷花池里了,当时我看中一片超大的荷叶,你去帮我摘,结果不小心就扑通栽进去了,当时我怕挨打,你也怕挨骂,我们还一起撒谎说是许自豪不小心推了你一下。现在想想,当时我们怎么这么怕大人,你从荷花池里挣扎着爬上来,不仅没有劫后余生的感觉,反而表现得如临大敌。大人也是,看着我们狼狈回去,也不先说安慰两句,各自拎起自家的孩子就是一顿打屁股,我记得你当时叫得尤其惨烈,反复强调你是去看着大家的,你也不想去荷花池玩的……”
更甚他将细节描摹得也很生动,相其言没法怀疑,但还是有些不能接受,“我小时候就这么奸猾呢?”
“哈哈,那你以为呢!”徐安笑,而后说:“不过总体来说你是最讲意气的,不到巴掌落下,不会出卖我们,不像许自豪,一见到大人就开始甩锅,嗯,还有我。”
“啊,我真是好多事情都记不大清了。”相其言很开心能找回这样的一段回忆,她想她的记忆真是糟糕,怎么净揪着成长后几年的不快乐去记忆。
“言姐。”徐安突然叫。
“嗯?”相其言为这个称呼感到恍惚。
“今天太晚了,明天吧,明天你如果有空,陪我去给我爸上个坟,到时候我们再详聊。”
*
那声言姐,久远又久违,在相其言回家的路上,不间断地敲打着她的心间,与此唤醒了许多尘封的回忆。
她逐渐记起,她、区歌、许自豪、徐安一起追逐打闹欢笑不断的样子。
原来她也有过很漂亮的公主裙,也很骄傲跋扈过,经常把许自豪、徐安按在地上摩擦,和区歌互相叉腰对峙,非要在谁的头花更好看上分出个高下,那时她对他们没有小心翼翼,也没有被反复教导要保持谦让。而他们调皮起来,亦是把她头发揪的生疼,区歌也是,动不动地便跟她闹冷战……
总之,他们一起真的无忧无虑很真实地快乐过,上一秒吹着泡泡,下一秒互吐口水,胡闹又肆意,仿佛天地都可以任他们肆意遨游。
可是为何长大后,她便只记得那压抑的青春期,不在身旁的父母,做不完的试卷,听不完的教导,小心翼翼的试探……
是因为,长大这件事太痛苦了吗?以至于哪怕她曾拥有足够多的快乐,也在不知不觉间被磨灭了。
相其言下了车,仍旧有些恍惚,她远远看见按照约定在楼下等她的赵西南,立马快步走过去,将他紧紧抱住,不发一言。
赵西南被她的这一举动吓一大跳,但也不多问,只一下一下摸着她的脑袋,当做是慰藉。
过了许久,相其言才将头从赵西南的胸口抬起,声音囔囔地,“你都要把我给摸秃了。”
赵西南见她情绪好了些,这才问:“那你说说出什么事了。”
相其言眼角有些湿意,她歪着脑袋思索了半天,却还是没办法哪怕稍微准确地描述出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
“我只是……感觉失去了些什么,并且觉得,还将错过些什么。”
*
当相其言回到家时,徐宁正坐在沙发上,一看就是在等她。
“姐,我们聊一聊。”她用了很正式的称呼,而相其言的第一感觉竟是有些想逃。
可徐宁却根本不给她机会,拍了拍沙发空位,便自顾着开始说话了,“你不是说希望我有什么事情都能跟你说吗?那我现在就说给你听。”
“嗯。”相其言磨蹭着坐下。
徐宁:“嗯,首先必须得说,这段时间跟你的同居生活,我很快乐,真的,不过有多快乐,也有多不开心过,就是当听说你迟早会离开成都时,我真的非常非常非常地不开心过。”
“徐宁,我……”相其言没想到自己决定要走的事会对徐宁带来这样负面的影响,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向她描述她的心意。
“你不用安慰我,也不用觉得对我有愧疚。嗯,事实上,西南哥,哦,不,叫姐夫吧。事实上,姐夫已经开导过我了,他说的很对,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我们都得要学着尊重对方,允许对方的选择跟自己想要的不一致。我喜欢跟你生活在一起,是因为你对我好,也尊重我,从来不逼迫我做我不想做的事,也不会过分的怜悯我,容许我有试错地去生活,所以反过来,我也得尊重你,不让自己成为你的牵绊。并且有天我肯定也会有别的新的生活,也会离开你,那我就更不能因为我现在的喜欢去绑架你,说你一定要留下来跟我生活在一起了,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