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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避免出差错,吃完饭后,相其言立马将于智昂拽进了屋,开始就第二天的订婚事宜进行交代。
她先摸了张银行卡出来,交给于智昂,表示里面有十万块钱,“你把这当成彩礼给我妈。”
接着,又拉开衣柜,指了指里面堆着的饰品盒子还有一只包,说:“还有这些,也都是你准备的。”
于智昂啧了声,“为了一句谎言,你这是下了血本啊。”
相其言看着那些东西,心止不住的在流血,可她面上却假装云淡风轻,“还好吧,这些东西我以后都还能用。”
见于智昂不置可否的模样,她又揶揄他,“说我说谎,刚才你的谎言不也张口就来?”
于智昂呵呵的笑,透着坏,“我说的谎,不也得靠你去化解。”
相其言:“……”
见对方语塞,于智昂目的达到,才说:“到时候你就说我工作有变动,要回美国发展吧。”
徐孟夏对于智昂唯一的顾虑便是怕他将来有天会带着相其言去美国定居,她的观念是,哪儿都比不上中国,且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北京已经够远了,不能再远了。
把两人的问题跟母亲的底线勾连在一起,且归咎到男方身上,这倒是个可以活命的方法。
相其言心下一顿,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说:“分手了你倒成了好人。”
于智昂没有顾忌一语中的,“人本来就是这样,没了关系才能心平气和的做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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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智昂提前将存有彩礼钱的银行卡交给了徐孟夏,徐孟夏见到卡,先是一愣,而后嗔怪的一笑,说:“这钱哪有现在给的,要等订婚当天给才算正式。”
话是这么说,徐孟夏还是接过了银行卡,表示要将这些钱都换成现金。
相其言一听,立马皱眉,从旁边跳出来问:“你把钱换成现金做什么?”
徐孟夏不理她的质问,反而叫她把那些饰品和包也一并拿出来。
“你是要把这些都摆到订婚宴上吗?”相其言预感不祥。
徐孟夏却很理直气壮,“是啊,都布置起来,才显得喜庆。”
相其言有些接受无能,指出,“我们要不要这么虚荣?”
徐孟夏立马一记眼刀飞过去,说:“这哪里是虚荣?我给你说,你别嫌有些排面土,麻烦,有了这些排面,才显得出小于对你对我们家的重视,家里的长辈也更放心把你交给他……”
扯,相其言面上蹙眉。
徐孟夏见她不配合的模样,又上手拍了拍她的背脊,道:“当着小于的面,我要说,我们家可不是那种只注重排场的,就这钱,后面我和你爸会连带着嫁妆一块给你。”
这明显是揣摩错了方向,但却切中了相其言的需求,天知道她决定掏出这十万块钱时心有多痛,眼前见钱失而复得她立马喜笑颜开,表示,“行行行,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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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就要订婚,相其言愈发清醒,彻底坐不住了,她开始后悔自己为了逞一时之快挖了这么个大坑,她甚至想不如就坦白,不让事态进一步偏离。
可半夜,她失眠,跑到客厅准备喝杯父亲泡的药酒,却瞧见母亲正在客厅,用挂烫机帮她熨烫礼服。
相其言已经数不清楚这两日徐孟夏熨烫过多少次礼服了,她觉得,这两件礼服的布料都要被母亲熨薄了。
客厅的灯散发着暖橘色的光,徐孟夏蹲坐在地板上,半佝偻着背,在氤氲的热气中一下一下认真的整理着裙摆。
要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呢?相其言倚靠在门框上,思索了许久,只觉得,没法形容。
她和徐孟夏绝对算不上是一对关系亲密的母女,相其言曾这么形容,说母亲错过了她最需要陪伴的时光,而后却打着关爱和弥补的名义,要干预她已愈发独立的人格,她不依,便被冠上了不孝的名号。
双方犹如对手一般,交战多年,始终不能成为对方心中合格的母亲和女儿,关系曾一度陷入冰点,纷争不断,眼下的平和则更像是休战期,象征着一种绝望,因为不管是相其言还是徐孟夏,都为这段亲子关系感到疲累。
相其言眼中的徐孟夏,强势,敏感,固执,是拒绝沟通擅长冷战的一把好手,可这样坚硬的母亲也会有温情流露,比如此时此刻。
哎,相其言心中叹着气,走了过去,说:“裙摆都被你熨烂了。”
“啊?”徐孟夏被吓了一跳,赶忙揪着裙摆好一阵检查。
相其言看着徐孟夏着急了好一阵,才道:“骗你的。”
“你这个冤家!”
徐孟夏差点将蒸汽熨头扔到相其言身上,相其言灵巧的闪开,坐在沙发上,徐孟夏盯着平整到不能再平整的礼服看了又看,终于心满意足地收起了熨烫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