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帐篷,我睡车上,大约四点半的时候我叫你。”赵西南说完,又看了眼时间,催促还在发愣的相其言,“快进去吧,没多少可休息的时间了。”
“哦哦。”相其言慢半拍地钻进了帐篷,心想怎么自己才是那个‘心猿意马’的人吗?
*
很累,却睡得并不安稳,狭小密闭的空间也未能给相其言提供多一份的安全感,身下的地垫铺的很厚,不硌人,但奈何她心里有的是膈应事,而这负面的情绪更是长驱直入她的梦里。
梦里,相其言再次看见了于智昂和云杉杉那两只紧握的手,以及他们站在一起笑得灿烂又融洽的模样。
她翻了个身,不愿受此煎熬,却被直接按坐在了于智昂的对面。
“你……”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嗓子却是被黏住了一般。
而对面的于智昂却照旧拥有清晰的大脑和一针见血的表达能力,他说:“我一早就跟你说过了吧,逃避加拖延的尽头只会是死胡同,谎言更时死胡同处的炸药包,你是成年人了,出了问题最该做的就是直面。相其言,你的沟通能力不该这么差的,可你总是被那些无谓的情绪主宰,我和你之间,你和你母亲之间,你总没办法理智的去正视问题所在,这才让我们之间的沟通总是无效,甚至是糟糕的……”
才不ꎭ꒒ꁴ꒒是,对于有些人来说,要想沟通得先突破自己的安全范围,像你这种从小被无数爱呵护着尊重着长大的人哪里会明白,哪怕是向自己所爱之人说实话也是需要天大勇气的!
相其言在心里喊道,可照旧是发不出一个音节来,而后又是一个翻身,她终于是醒了过来,再看时间,不过才过去了半个小时。
哎,相其言叹着气,在黑暗中发了会儿呆后,起身,从帐篷里爬了出来,走去车前。
赵西南并未落锁,她轻轻拉了下车门,便透着清冷的月光看见了他熟睡的侧颜,真是个轻装入梦的幸运小孩。
相其言在车前站了会儿后,轻手轻脚地坐到了副驾驶座上,想着干脆就在这里睁眼等天亮好了,不想,坐了一会儿后,先前散去的睡意又重新袭来了。
原来好梦也会传染吗?彻底坠入梦乡前相其言迷糊着想。
赵西南有个非常了不得的技能,哪怕心里装着事也能睡得香甜,同时若需早起他自己便是最好的闹钟,基本上睁开眼就是他需起床的时间。
两个多小时的睡眠,虽不至于完全蓄能,但也驱走了大半疲劳,赵西南醒来,先舒展了下胳膊和腰,而后便要下车,可一瞥眼,却不由地愣住了,相其言不知是什么时候上的车,眼下正裹着他嫌臃肿放在一旁的冲锋衣睡得香甜。
赵西南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下意识的去找水,却是手忙脚乱地把周边碰得叮咚响,不过好在一旁的人依旧睡得很沉,这下,赵西南更怕打扰到她了,干脆在旁坐得笔直,只两只眼珠在动,因为总忍不住地去看她。
相其言毫无疑问是好看的,但赵西南却以为她的好看不在五官精致,而在眉眼间的生动,你可以在那儿挖掘出各种有趣或出乎意料的小情绪来,回想着相其言的或嫌弃或得意,赵西南忍不住探过身子靠近了些,想透过她的闭着的眉眼去探索更多,却意外发现她的浓眉之下似隐藏着一颗小痣,而这颗痣也叫相其言本不太明显的皱眉变得明显了些,赵西南见状几乎是下意识的伸出手要替她舒展眉头,却没成想,下一秒,刚好和相其言惺忪睁开的睡眼撞见。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彼此的鼻息,相其言自认在这个时候该有些紧张,可她的注意力只在赵西南那纤长的睫毛上,她忍不住的比较,想他们俩的睫毛到底谁的更密长一些,又更迷人些。
“你醒了。”赵西南努力着狂跳的心,说。
相其言听着他大概因为早起还未完全打开的沙哑嗓音,终于有了一丝紧张。
“你……”她原先可从不会把迷人跟一个二十几岁的男人挂连在一起,但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当她近距离的观察着他的眼眸、他的嘴唇、他的胡渣、他的喉结……真真有一种要沦陷的先兆。
不舍!这是赵西南在相其言眉眼间捕捉到的新情绪,而后他只觉心脏跳得更快了,或许现在就是那个可以郑重地再次表达心意的时刻,他想。
而车窗外,上天也在眷顾他,那轮圆日终于冲破了漫长黑夜的禁锢,穿过云与雾缓慢却义无反顾地一点点跃过天际,并洒下胭红的光,将他和相其言笼罩在一圈细密流动的温柔里。
“我……”赵西南终于鼓起勇气要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