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蒋乾一块来的两人,是蒋乾从个人汽修店叫来的帮手,来之前他给了他们一人好几千块,要他们来之后把屋里能砸的都砸了,而面对老板的突然撤离,两人难免不迟疑。
“那个……老板,还砸吗?”其中一人问。
“砸个锤子,跟到我走。”蒋乾没好气,脚终于跨到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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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终于走了,留下的是狼藉的客厅,还有狼狈的许自豪。
徐孟秋和许大强多少都是好面子的人,但许自豪从来都叫他们没面子。
“我真的是,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东西。”徐孟秋坐在被掀翻在地的桌旁,几秒后,又站起来,摸了个杯子,倒了小半杯白酒,开喝。
剩下的大家,甭管是震惊又或是什么,都开始做起规劝的工作。
相其言和区歌去拉许自豪,要将他从地上扶起,但因为许自豪的动作慢了一些,许大强的咒骂便又飘了过来,“叫他跪到,跪死在那儿最好。”
徐孟夏皱了皱眉,“你们夫妻两真的是,就算他这事做的鲁莽,也不能打骂的这么凶吧?”
徐孟春也说:“对啊,而且这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好事啊,我们徐家都多久没添丁进口了,算起来,自豪也真是不小了,是该成家立业了。”
徐孟夏和徐孟春的表现是蒋乾想象中许自豪父母会有的表现,可惜他离场太早,没有机会看到了。
剩下区阳和相志军也都开始说,这其实算是好事,都表示,“男人嘛,先成家,才能稳重起来,才能立业。”
但这些劝说的话徐孟秋和许大强都是听不进去。
徐孟秋喝了些酒后,火气和嗓门都变大了些,“那是你们的想法,我就想过清清静静轻轻松松的日子,我最近好不容易才在新雇主家做稳,那家事少,孩子还好带,给的也不少,我每天带完孩子还能有时间去打打麻将,他嘛,直接给我领回来两个,我哪有精力照顾。”
“还有,结婚要钱吧?他吧,算起来虚岁已经二十八了,可工作那是一塌糊涂,根本没存上什么钱,还要一直跟我们住在一起,再来两个人,我们怕是要被掏空哦。”许大强附和着说。
接下来,不管大家怎么劝,徐孟秋和许大强的情绪都是负面。
徐孟夏:“那当父母的不就是这样,注定要为孩子操劳。”
徐孟秋:“我已经操劳惨了,不知道还能啷个操劳了,你摊到许自豪试试?你幺女娃好能挣钱哦,你这是抱着个金元宝站着说话腰不疼。”
徐孟春:“你说这些?孩子都是靠培养的,哪有不付出就盼收获的道理。”
徐孟秋:“行,是我没本事,没把他培养好,我也没那个好脾气跟在他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行了吧?都像你似的,凡事都要挡在孩子面前,那还不累死,而且你做了那么些,别个买你的单不?”
她的话有所暗指,区歌听后立马故意将水杯碰翻在玻璃面的茶几上。
但徐孟秋却没有收敛,撇了眼区歌后,说:“看嘛,脾气歪的很!”
徐孟春生怕徐孟秋再多说一句,将当年区歌离婚的风波翻出来,也不再硬碰钉子费力地去做调和者了。
“行嘛,你的家事你想啷个办就啷个办,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虽然徐孟春说了要离场,但按照往常的经验来说,战火断不会如此轻易的被熄灭,一定会有足够多的节外生枝,在每一个她无法料想到的方面冒出来,然后将战场不断扩大,直至波及到在场的大部分人。
这像是徐家三姐妹以及他们下一代的通病了,遇到问题时,他们总会急不择言,如若稍占下风,更会将他人的痛处猛踩,仿似只有这样,自己才不至于太狼狈。
大概是因为自己隔得远,所以每次的徐家大战,相其言都能安做中立国,但今天,她却无法安坐了,徐孟春的话刚说完,她便接上,开始劝徐孟秋不要生气,身体重要,她语速极快,话说的也密,不给徐孟夏或是其他任何人插嘴的机会。
相其言心里只有一个目标,就是一定不能让大家吵起来,否则到最后,收拾烂摊子的人就得是她,不管是区歌那边,还是许自豪那边,她现在都是义不容辞了。
他们的姐弟情原本淡薄的如米粉店里免费赠送的尝不到丝毫甜味的甜豆浆,但现在,竟生出了多种滋味来,以及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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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战最终没有爆发,却不是因为相其言劝说的好,而是徐孟秋实在听烦了,开始赶人。
“哎呀,真的是,这有文化的人唠叨起来也是有够烦人,言言,三姨求你了,少说两句,你说的我脑壳都痛了。”
徐孟秋几句话便连着相其言和其他人一起送出了门,而对此,大家都默契的没再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