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全随赵厉走出皇宫。赵厉早已明白他心中所想,刚出了门便道:“殿下平安无事,问全师父不必担忧。”
至此,问全悬了几个月的心才终于放下。
“赵将军,赵远他……现在是在何处?”
赵厉笑道:“问全师父不必找殿下,殿下自会来找问全师父的。”
第40章 真心
问全入宫之日是独自一人,出宫之时依然只有他一个。
赵厉与他走至宫门时便又被急召了回去,被萧禄以商讨朝事的名义留下。问全出了皇宫,外面早已是日薄西山。
他形容狼狈,心神俱疲,但刚走出来,就望见了那日同样在外面等着自己的那辆一模一样的马车。
问全脚步停止,几乎以为自己看错。车上坐着的车夫举着鞭子朝他挥手。问全恍然如梦,急切地望向那被风吹动的帘幕,却看不见车里的任何事物。
他加快脚步走过去,那车夫熟络地跟他打招呼:“问全师父,少爷吩咐我在这等您很久了。”
问全准备上车而撩起的衣摆又放下,紧攥着手里的念珠,问那车夫:“赵远不在此处?”
车夫摸了摸后脑勺,憨厚地笑:“少爷在哪,这小的也不知道。”
车夫见他神色淡淡,分明看不出什么情绪,但他又无端地从问全的身上感受到了几分寂寥。
他顿了一下,又说:“少爷没说去哪,但让小的在这里一直等到师父您出来,接您回去。”
问全不知道为何有一种理所应当地觉得赵远应该在这车中等着自己的感觉。
他笑了一下,轻轻摇头,自己当真是有点魔怔了。
自这皇宫到承天寺,路途虽不算得上远,但出了闹市之后一路往东,便越发人烟罕至。此时将近夜晚,日落西山,这路上便只剩下偶尔来往的几个香客。
夜幕素来是危险最好的保护色。马车的颠簸就在一瞬间突发。
问全听见惨烈的马鸣声,然后他整个人便重重地砸在了马车车壁上。不知什么东西劈在了马车上,整个车厢突然朝四方炸裂开来,碎裂的木板飞溅到空中。
问全随车撞在了地上,整个人在地上滚了一圈,才被某种东西挡住了停了下来。秋夜里特有的萧瑟的冷风,疯狂地从四面八方扑了过来,唯有身前挡着问全的东西传来温热的触感。
他还未看清到底是什么,寒光已经从眼前一闪而过。问全连忙侧身,一柄长剑已经插在了身旁不过半步远的地方。他尚未来得及松口气,便在那锋利锃亮的剑身上,看到了身后黑衣人举着剑朝着自己背刺而来的倒影。
他已来不及闪躲,只能眼睁睁的望着那倒影中的剑离自己越来越近。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枚飞镖不知从何处射了出来,在问全的眼前飞过,擦过了他的耳边,直刺他身后黑衣人的咽喉。
黑衣人立刻悄无声息地倒下了,连一句□□都来不及发出。但他脱手而出剑已近在咫尺,问全将手挡在身后,那剑在胳膊上划破了一个血口,斜着飞了出去。温热的血液瞬间渗满了整片衣袖。
疼痛袭来的那一瞬间,问全却不知为何竟突然想到,原来那日赵远手臂受伤的感觉就是如此。
他未来得及细想,另一半肩膀便被不知何人抓住,整个人忽而腾空起来。他竟在空中飞速地移动。
“问全师父不必惊慌,属下是殿下派来的。”带着问全的黑衣人沉声道。
问全回头望去,见方才自己受伤之处,十几个黑衣人早已打作一团。刚刚还对着自己憨厚笑着的车夫,已经不知何时倒在了血泊当中。方才问全滚下地时挡着自己的东西,便是车夫的尸体。
黑衣人继续道:“属下先送问全师父回承天寺,以后便由属下保护问全师父。”
风快速地在耳边划过,问全若不仔细听,几乎听不见他在讲什么。
他听到后半段,心一提,问:“之前那位施主呢?”
他问的是之前赵远派来保护他的那位暗卫。
黑衣人没有在说话,仿佛刚刚所说的话便是他的任务。此刻任务已完成,他便成了与之前那位一样的一根木头了。
这木头将它送至承天寺门前,便瞬间在问全面前消失不见了。与之前那个暗卫不同,问全无法再感知到他是否存在于周围,亦或者是他真的走开了。
刚才在冷夜里的飞速移动,身体的感觉几乎麻木。现下回到承天寺中,走在廊道上,秋风穿堂而过,手臂伤处的疼痛再也止不住地涌了上来。
问全望着自己的伤口,却记起赵远身上纵横交错的各种伤疤。那如今夜这样的刺杀,赵远又经历过几次。问全不愿去想。
幸而赵远今日不在,否则他们两人将同时陷入方才的险境之中。况且,这伤口在问全看来虽算不上严重,但那衣袖上渗透的血迹看起来到底有些惊人,问全并不想让赵远知道他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