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与往日不同的是,今天的队伍里居然站着一个和尚。问全接过派发米粥的人给的一碗粥和两个馒头,朝旁边的街道拐了进去,直走到一个混沌摊前,萧远麟坐在那里等他。
问全到萧远麟对面坐下,看着他面前空空的桌子,道:“怎么不点吃的?”
“哥哥来了,我就点。”
萧远麟冲老板道:“要一碗青菜馄饨。”
问泉皱眉:“怎么不点肉的?”
他这话和他面前的馒头和粥对比,实在是严于律己宽以待人。这几日问全看着萧远麟一点点胖了起来,心里的满足感也越来越多。
“哥哥只吃素的,我也想试试哥哥吃的东西是什么味道。”
老板端来馄饨,“馄饨来咯,小客官小心烫。”
萧远麟把端来的馄饨往问全面前一推,直接起身把问全拿到嘴边的馒头抢了过来,咬了一口,说:“这个馄饨看起来不好吃,哥哥我跟你换。”
这几天下来,问全也大约摸清了萧远麟的脾气,知道拿他没办法,只好无奈地拿起勺子,舀了个馄饨送进嘴里。然后又找老板再要了一份鲜肉的给萧远麟。
两人吃完早饭后,问全才说起自己的所见所感到,莫鹤风确实在苏州百姓的心中威望很高。
刚刚在排队的时候,问全特意向别人打听了一下莫鹤风,发现无一例外都是对其本人的称赞和仰慕。
莫鹤风本人最喜欢下棋,经常到棋馆去与人切磋,基本白天都不在府上。有时候玩得尽兴了,甚至忽然连续几天都在棋馆,干脆不回来了。
看了如果问全两人要直接找到莫鹤风,那几乎是可遇不可求,除非一直在莫府门前蹲守。问全细数了一下他们所剩的盘缠,决定还是要先拜访一番。
“站住!干什么的?”穿着红色褂子的护卫,立在门前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问全悄无声息地往右边挪了半步,将萧远麟挡在身后,行了一礼道:“这位施主,不知莫鹤风老爷是否在家?我和弟弟两人有要事相商。”
那护卫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眼,轻蔑摆手,“走走走!我家老爷岂是你们想见就见的。要化缘就去门前,有人送粥,对你们够好了,别再来这里卖惨!”
这护卫咄咄逼人,以貌取人,与莫府在外名声格格不入。问全心生疑惑,知他应是费劲口舌也不会让两人进去了,直接领着萧远麟回了客栈。
第二日到莫鹤风常去的棋馆门前,等了半天见来往进出的人中有一位半灰头发、精神矍铄的老者穿着锦绣衣服在红衣护卫的护持下走了出来。
问全让萧远麟留在原地,自己上去拦住了老者,“阿弥陀佛,敢问是否是莫鹤风,莫施主?”
莫鹤风本人还没说话,红衣护卫就围了上去,莫鹤风及时阻止了他们:“别为难人家孩子。”
莫鹤风见问全一副和尚打扮,脸色微微一变,沉声道:“小师父,你是哪个寺庙的?”
问全道:“不知莫施主是否认识我师父,是住持师父让贫僧来找您的。”
莫鹤风没问他师父是谁,只是沉吟片刻,最后问:“信口无凭,你既说我认识你师父,那你师父有没有交给你什么信物?”
“没有。住持师父只叫贫僧只身来江南找莫施主,说是有要事要托付给莫施主。”
莫鹤风拂手让红衣护卫散开,走到问全面前道:“这样,小师父你也一路舟车劳顿了,不如到我府中好生招待一下,然后我们再细聊,如何?”
问全自然答应。
萧远麟站在远处,见问全跟着莫鹤风离开,却瞥见问全衣袖下的手轻轻摆了摆,意思是叫他不要过来。两人来之前曾约好萧远麟先不要露面。
萧远麟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站在原地一直等到问全的身影消失不见,这才沿着他们一行的路线跟了上去。
莫鹤风招待了问全一番之后,才要他到书房相聚。问全留意到莫府中护卫非常多,几乎每走几十步就会遇到一个。
他走进莫鹤风的房门,里面的下人很快把房门关上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莫鹤风一改刚刚在外面的冷淡模样,上来就抓住了问全的手,热切询问:“小师父,你师父可是无慧,他现在情况如何?”
无慧是住持的法号。
问全见他神情忧虑不似作假,心中犹疑片刻,缓缓摇头。
“贫僧也不知道。那晚住持师父连夜将我赶了出来,叫贫僧来找莫施主,至于承天寺现在如何,阿弥陀佛,贫僧竟无从得知。”
说起承天寺,问全眼底不由自主地涌现怀念与悲愤。
“唉,”莫鹤风长叹一口气,坐回到书案前的椅子上,“我以前还年轻的时候,经常跟先皇一起到承天寺和你师父下棋。没想到,如今先皇已去,你师父也去了,独留我这孤家寡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