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来得巧,今天早上刚进的货!”
老板娘是五十出头的中年妇女,围一张绿色防水围裙,踩着一双防水筒靴招呼她们,匆匆打量一眼,就从价值不菲的大衣看出来是有钱人,于是领她们到了最里面的水族箱。
“吃鲍鱼嘛,最主要的是新鲜,肉才结实。这一箱里的鲍鱼都是凌晨进的货,早上刚运回来!”
曲棠扫了眼,那水族箱里的成色和块头,的确比外面的那两箱要上乘不少。
“两位,怎么说?要多少?我给你们挑吧?”老板娘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戴着橡胶手套的手跃跃欲试。
曲棠松开颜昭溪的手,将垂下的软发拨到耳后,笑道:“不用,我们自己挑。麻烦给我两只手套。”
是两只,不是一双,显然她要的都是右手——除了自己,还有颜昭溪的。
颜昭溪犯难,“但是我不怎么会。”
岂止是「不怎么会」,连活的鲍鱼她都是第一次见。
曲棠将包包放上一旁的高凳,套上橡胶手套,她的手指纤细,手掌也窄,套上去空落落的,有几分可爱。
颜昭溪来了兴致,戴上手套,将大衣拢到前面蹲下,确定衣角没有沾地,跟着曲棠伸进水族箱。
曲棠从玻璃壁拔下一个,展示给颜昭溪看,“可以选这种,块头大,肉质也饱满。”
颜昭溪谦虚学习,瞄准一个躺在水族箱底,面朝上的鲍鱼,“这个怎么样?肉还挺干净的,跟我喝汤的时候见过的一样,淡黄色,没有那种黑黢黢的污渍。”
曲棠宽容地纠正:“这个的确很干净,不过有点可惜,已经死了。”
温柔如她,不会直接指责颜昭溪选了个死鲍鱼,而是腔调,没错,它的确跟你想要的一样,肉很干净。
“啊?”颜昭溪失落,“怎么死了啊?”
曲棠接过她的那只,解释到:“其实这种黑色的东西时鲍鱼的分泌物,有黑色呢,就代表它的活性比较高,生命力顽强。你可以戳一下。”
说着,她用手戳了一下肉块中间,让颜昭溪也感受了一下活鲍鱼和死鲍鱼的区别,“这个黑色的,也就是活的,它的肉质很有弹性,也比较紧实。但这个淡黄色的,肉质就已经松了,没什么弹性。”
颜昭溪尝试地在两只鲍鱼身上戳了几下,眼睛亮了起来,“真的诶,那我会挑了!”
老板娘赞叹:“没想到你们两个小姑娘年纪轻轻,就这么有经验。姑娘,就照你姐姐说的办法挑,没错的!”
“她不是我姐。”颜昭溪煞有介事地纠正老板娘,放慢语速,“是我老婆。”
曲棠也抬头,浅笑,“嗯,我们刚结婚。”
老板娘忙道歉,说眼神不好使,曲棠一面挑鲍鱼,一面宽慰她,表示没什么。颜昭溪也跟着一起挑,只是看向曲棠时,又怔住了。
那一刻,对面店铺开了门灯,强烈的灯光从曲棠侧面投来,鲜明的光影之下,沉静的面孔倏地变暗,山根凹陷,秀挺的鼻梁宛如烟云笼罩的远处的山脉,浓密的眼睫就是那层雾,唇薄薄的,下巴微收,整个侧面立体清晰,极似雕刻深邃的剪影。
跟一个人一起生活,感觉……还有那么点意思。
结完账,颜昭溪走路都带着轻微的跳跃。曲棠帮她擦去大衣翻领上粘的水珠,笑着问:“这么开心?”
“当然。”颜昭溪挑起眉梢,一本正经地拽了半句英文,“
曲棠拉住她,免得她跳着跳着撞到路边的小型水族箱,“那以后可以经常出来逛逛。”
“好啊……”
两人正说着,有个导演打电话找曲棠谈档期,于是她们停在一个巷口等。
颜昭溪看着巴掌大的小章鱼在水族箱里有,觉得可爱,便往前走了几步去看。
店门口,正在买小章鱼的两个年轻女大学生刚好讨论着近期的舆论,刚好,说到她们。
“要我说,颜昭溪就是炒作。”
“我也觉得,以前走性感路线,现在走贤妻良母路线了吧。”
“你说曲棠是不是脑子不好使?居然跟她结婚?”
“就是,现在走项目还要做市场调研呢,领证之前也不看看颜昭溪什么风评吗?脏死了!”
话说得越来越过分,颜昭溪一个跨步就上去,“颜昭溪也是好女生,很可爱,很招人喜欢。你们看样子还在读书,老师没教过你们要讲文明懂礼貌吗?怎么对一个陌生人这么大的敌意?”
那俩女大学生愣了一下,重新看向眼前这位戴着口罩和墨镜的女人。其中一个率先反应过来,反驳到:
“关你什么事啊?我们骂颜昭溪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颜昭溪吗?”
颜昭溪冷笑,当即摘下墨镜,拉下口罩,“我就是颜昭溪,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