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扼住,33年来他面对无数次枪林弹雨的洗礼,从未有过一丝惧色,可如今林蔓的模样让他感觉到深深的害怕与绝望。
周容止再次加速,行人在尖锐刺耳的鸣笛中惊得四下躲避退让,他手一抖,接连刮坏了路旁停泊的几辆轿车。
旁边的车主被惯性掀翻,骂骂咧咧起身追了几步,大声吆喝着让旁边的群众帮他拦车。
坐在后面一辆车的青也从副驾驶探出头,
“不准拦!这是容源集团周董事长的车,到渝南别墅索要赔偿!”
车子在5分钟后终于进入医院停车场,紧跟其后的青也和保镖帮着拉开后座的车门,周容止将林蔓打横抱起,穿过层层人海,冲向急救大楼。
早已接到消息的医护人员迅速从他手中接过人放在担架上,飞快推进早已准备就绪的手术室。
周容止拉住其中一名护士,
“我是周容止,这是我妻子,她怀着孕,不到三个月。”
护士迅速反应过来恭敬地点头,
“周先生,我知道,我们会尽全力抢救您夫人和孩子。”
周容止脸上露出一抹凶狠,
“最好两命都无虞,如有万一,保大人!”
护士说明白,周容止松开她,她询问了林蔓的血型,得知两人血型不符后立刻到血库取了三袋备用血浆,手术室大门旋即关上。
医院头顶的白光摇晃着,周容止倚着冰冷的墙缓缓蹲下,掩面而哭。
一种无法言喻的痛楚紧紧抓住他,他感觉仿佛全身血液都凝固,连呼吸都变得艰难无比,整个人都要窒息了。
他视线一片模糊,仿佛被封上一层白色的水墨,混合着沧桑的云雾,林蔓被推进手术室前的面容不断在他脑海里晃着,久久挥之不去。
……
手术持续了9个小时。
期间青也不断劝说周容止先去把身上的伤包扎消毒好再回来,可都于事无补,他坚持守在门口等候第一时间通知。
当那扇沉重的大门再次打开时,周容止第一个冲上前拉住医生,
“我妻子怎么样了?”
主治医生无力垂下头,
“周董,我们尽力了,孩子没留下,但夫人的命保住了,只是,”
周容止紧紧攥住他衣领,
“只是什么,说!”
医生被他身上的戾气吓得浑身颤抖,
“只是夫人在跳车途中头部受到重创,虽然性命无忧,可要彻底清醒过来,恐怕要等上一段时间。”
周容止将医生重重砸到地上,
“庸医,你信不信,我灭你全家!”
医生在护士的搀扶下爬起来,
“周董事长,能有现在这样的结果已经不容易了,保住性命才是关键。”
青也见状立刻拦住暴怒的周容止,他向男人询问道,
“医生,那夫人多久可以清醒过来呢?”
医生无助地摇摇头,
“这个…也许几天,也许几个月,也许几年,我真的无法保证,还是要看夫人的意志力。”
语罢医生立刻在护士的掩护下仓皇逃走。
周容止重重呼吸着,整个身体剧烈地起伏,他似乎想到什么,起身捧着昏迷中林蔓的脸,一边吻她一边道歉,
“小蔓,都是因为我才让你受这种委屈,我会用一辈子补偿你和孩子,只希望你快点醒来。”
他将脸埋入林蔓乌黑的发丝中,
“你知道我有多期待孩子降临吗?原本我根本不喜欢孩子,如此期待的原因只因他是我们的骨肉,是老天在我颠沛流离血雨腥风的人生过后,最干净明亮的恩赐。”
周容止的声音越来越沙哑哽咽,
“小蔓,你为什么就不肯醒来,为什么要丢下我孤零零一个人。我答应你,再也不计较过去的仇恨,我会为你做一个好丈夫好爸爸,孩子我们还会有,只求你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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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蔓术后第二日清晨
青也处理完码头事物回到病房。
周容止一直守在林蔓身边,他似乎整夜都没合眼,站在病床旁的身影有些晃动,仿佛一棵高大的树,在经历着沧桑和风霜的洗礼。
他双眼猩红,倦意浓重。
走廊清透的阳光尽数洒落在病房中,此时周容止衬衫上遍布的皱痕对所有人无声地诉说着昨夜的难熬与痛苦。
青也眼眶泛红,
“叔,医生说过林律师不会这么快醒来。您身上还有伤,一直不处理会引发感染。”
周容止动了动薄唇,可喉咙沙哑发不出一点声音,他摸出一根烟,沉默地坐在椅子上点燃,窗子是打开的,烟雾被风吹散,浮出窗外,他寂静的面孔让青也看到了一丝茫然无力的愤怒。
这是一个很特别的周容止,在青也的记忆里从没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