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男人说纪赢舟在油田的问题上栽了大跟头,他打给军区总政委的检查报告里没有否认这点。”
林蔓一言不发,直勾勾盯着她涂满口红的厚嘴唇,她笑得嘲讽又奸诈,
“你们知道吗,听说是周容止那边出的纰漏,没有了军方支持,我看渝城的未来,恐怕要变天呐!”
一句话炸开满地涟漪,几位太太将林蔓视作透明人,探头探脑地问她消息是真的吗,这种惹祸的谎话可不能道听途说。
“骗你们干嘛呀,我老公说周容止身边的人与苏家悄悄牵上线,悄悄把他们全卖了,军区那点丑闻,还能听假的不成?”
林蔓额头无声无息地冒出一层虚汗,当初一时的猪油蒙心,竟然真的导致如此恶劣的后果。
汗越冒越多,越来越凶猛,几乎控制不住,林蔓担忧被她们察觉,手忙脚乱地把手包胡乱塞入桌底抽屉,在几个官太太讨论得最热火朝天时,悄悄起身绕开。
她拉住一名路过的侍者,询问哪里人少,可以透透气。侍者想了几秒,手指着一条曲折狭窄的走廊,
“出去是假山,空气不错。”
林蔓道了声谢,迈步往那边赶,走到一半路程时,后方一股清新的男士洗发水香味幽幽钻入鼻间。
她还来不及扭头看清是谁,滚烫的呼吸就洒在耳畔,声音不高不低,语气不急不缓,却无比浑厚清晰,
“才几个月时间不见,遇到连招呼都不愿打吗?”
林蔓脊背條而僵直,手指下意识拽了拽裙摆。一种恍如隔世之感,她未曾想过,会在这里与他再度相遇,
“你这么快就无恙了?”
苏启宸轻笑一声,并没直接回答她问题,
“我记得你特别喜欢蓝色,没看见你之前我就在想,今天是否还这样选择,过了这么久,你还是没改变。就像当初无论如何都要选择周容止一样。”
“你过得好吗?”
林蔓低头不吭声。
时至如今,苏启宸在她心里的分量,仍远远够不上将她伤得体无完肤的周容止。
可他清晰的见证了周容止对自己布下的陷阱和谎言,看到他,林蔓不得不想起曾经的一切,仿佛一面破碎的镜子,分明拼凑不齐,也刻意逃避,可它却摊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时时提醒自己的愚蠢。
“还好。”
林蔓沉默良久,只回了两个字。
“你瘦了许多,也憔悴许多。”
苏启宸后仰倚住墙壁,摸索出烟盒,点燃吸了一大口,林蔓下意识捂住口鼻,苏启宸灭掉烟,眉目瞬间漾起一抹不可思议的神情,
“林蔓,你不会是?”
她点点头。
苏启宸微闭眼眸,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
“你们果真有缘。明明他只比我早认识你十天半月,却那么快也那么容易就把我甩在后面。”
说完,苏启宸一声长长的叹息,
“林蔓,跟我走吧,我不介意你怀着他的孩子,我现在有能力给你们最大的庇护。”
林蔓手掌轻轻覆在小腹的位置,
“我无数次想过要逃,可真的能逃得掉吗?你现在只是一时上头说不介意所有,可我们终究没有丝毫感情,耗尽了你心中那丝爱而不得的遗憾,迎接我和孩子的,又是什么。”
话音落下,林蔓仿佛听得见自己的心跳,无奈,怅然若失。
苏启宸指间卷起一缕她垂下的发丝,捧在鼻尖深嗅,寂静的回音响在在回廊盘旋,
“周容止得到了短暂至高无上的权势,无往不胜的荣光,他在称霸黑道之时,也成为了白道的枪靶,特别是如今失去了纪赢舟的支持。
我知道苏家当初利用了你,对不起,那时我没在,并不知情。我与苏家不同,一开始就对你没有任何企图,只是单纯的倾慕。林蔓,今后的渝城不会再是周容止一人的天下,希望你清醒。”
林蔓知道苏启宸说的都是实话,可他每讲一句,自己的心脏便多沉入污泥半寸,挣扎不出,逃脱不掉。
就像淹没在漫无边际的海洋,浩瀚奔涌的江浪,一块巨石堵塞了咽喉,闷顿而临近死神。
“苏启宸,谢谢你的好意,恐怕这次又要让你失望了。”
林蔓手指发颤,慌忙扶住身后的墙壁,
“母爱是很神奇的东西,我宁愿今后独自带着孩子,也不愿连累你当这个便宜爸爸。你想得太简单,苏家现在发展得越来越好,你觉得他们会同意你娶周容止的女人吗?跟你走,无非再次掀起战争,谁都无法幸免于难。”
“林蔓,我到底输给他什么?我求你,跟我走,我可以为你力排万难,倾覆一切。”
突如其来的炙热拥抱,令她麻木错愕撞进苏启宸怀中。